在上級的人還沒把結果調查出來之前，汪海洋一時風頭無兩。

  各種各樣的采訪接踵而至。

  面對鏡頭，汪海洋謙虛地說“可控核聚變”技術能獲得階段性突破，是整個團隊的功勞。

  隨後，他如同獲得了免死金牌，不僅囂張地喊話，要夏珊迷途知返。

  還要求葉無雙就微博罵他“強jian犯”一事公開道歉，否則，他只能用法律的武器捍衛自己。

  也就是起訴。

  這是來自汪海洋的強力反攻。

  他也確實憑借著科研實力，獲得了民眾的支持。

  甚至還有一部分人留言：

  “汪老一生為國為民，就算玩了幾個女學生，也不要緊吧。”

  “國家當然比幾個女學生重要。”

  “這幾個女學生應該為自己能和汪老春風一度而感到自豪。”

  “葉無雙趕緊給汪老道歉，別讓我們失望！”

  這樣的日子，持續了好幾天。

  上級的人，什麽也沒調查出來。

  汪海洋突破核心技術的事，仿佛一根強心針，讓他的擁躉更加忠心不二。

  那群學者相互打掩護，相互踢皮球，硬是沒讓上級啃下一塊骨頭。

  上級最多最多，只能查出汪海洋確實對這些女性，存在一些諸如“摸手、摸腿、拍屁股”這樣的不雅行為。

  可汪海洋帶出來的那位女學生也說了，汪老“不是故意的”，只是“累了”，不小心“碰到了”，別那麽“敏感”。

  耐人尋味的是，這位女學生在公開支持汪海洋不久，立即獲得了參加某重要科研計劃的資格。

  事情到了這裡，其實汪海洋到底有沒有對夏珊做什麽，同志們已經心知肚明。

  他們只能向夏珊保證，事情會一直調查下去。

  要查多久，是否會查明白，他們誰也不能給個準確回復。

  事情在朝“不了了之”的方向發展。

  每個人都無可奈何。

  夏珊心裡的希望之火，也越來越小。

  嗡——

  曾經和她聯名舉報汪海洋的女受害者，打來電話：

  “夏珊，對不起，我不能和你繼續戰鬥了，我可以承受網暴，但我不能讓我的家人也被網暴……我打算向汪海洋道歉。”

  叮咚。

  一位受害者發來簡訊：“我奶奶今天出門買菜，發現門口多了網友寄來的四個花圈和一堆紙幣，嚇到暈厥，我堅持不下去了……”

  一位受害者哭著發來語音通話：“他們不僅害我爸我媽丟了工作，還讓我哥哥被單位開除了，我嫂子指著我的鼻子罵我災星，珊珊，我該怎麽辦？”

  一位受害者更新朋友圈：“也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，就這樣吧，到此為止。”

  曾經亮著的頭像，一個接一個黯淡下去，或注銷，或離線，不再聯系。

  夏珊咬緊牙關，再次落淚，絕望嗚咽。

  想到被自己卷入漩渦中心的葉無雙，她抹去眼淚，繼續翻著各個平台的私信界面，試圖找到新的受害者，提供更關鍵的資料。

  然而私信她的人，怎麽可能全是受害者。

  謾罵和指責，像往常一般，爭先恐嚇擠入她的眼球，令她消瘦的臉上慢慢失去血色，神情逐漸蒼白。

  ——夏小姐，我祝福你全家出門被車撞死/可愛。

  ——我真後悔我曾經幫你說過話。

  ——像你這樣的爛貨，就別碰瓷汪老了，好嗎？
  ——建議你沒事多照照鏡子，你這樣的醜逼，我家狗都看不上，何況汪老。

  ——有你這樣的女兒，難怪你爸殘疾，你媽住院，養不教父母過嘛。

  ——別裝了，我們受夠了你的戲碼。

  ——連汪老都誣陷，夏珊，你有良心嗎？
  ——臭傻逼！
  ——去死吧！

  從鍵盤敲出來的字眼，穿過網線，化作一把把鋒利的刀刃，插在夏珊的身體上。

  新舊傷口，涓涓流血。

  她滑動鼠標滾輪，固執地想要翻到一條能帶給她一點溫度的友善評論。

  但她找不到。

  網頁拉到最低端，也找不到。

  “一條……也沒有啊……”

  夏珊捂著臉笑了，眼淚從指縫溢出。

  “叩叩叩。”

  夏珊媽在外面敲門，語氣擔憂：“珊珊，你還好吧，你還沒吃午飯呢？”

  須臾，門打開。

  夏珊穿著她最喜歡的裙子，畫著漂亮的妝，編著精致的辮子，臉上笑容燦爛。

  “媽。”她輕聲喊。

  “你……你要出門嗎？”夏珊媽楞了一下。

  這段時間，女兒總是以淚洗面，笑也是強顏歡笑，像行屍走肉。

  今天，卻變了模樣。

  “嗯。”夏珊點頭：“總待在家裡也不是事，想出去散散心，喝點奶茶，吃點蛋糕什麽的。”

  “行，要媽媽陪你嗎？”

  “不用，我約了閨蜜。”夏珊背好包出門。

  門外大雪紛飛。

  出了門，她腳步一頓，回頭看了屋簷下的媽媽一眼。

  “怎麽了？”夏珊媽詢問。

  夏珊沉默片刻，眉眼一彎：“天冷了，記得多穿點衣服。”
-
  葉無雙今天在京城黑莽名下的夜總會。

  一是看看黑莽的現狀。

  二是看看是否找到了汪海洋的把柄。

  白振武聽說她來了，連忙驅車趕來，手裡還拿著一個筆記本電腦：

  “幫主，我剛剛得到一個線索，你看看。”

  他打開電腦，放出幾個不同的時期，不同地點的監控。

  內容無一例外，都是汪海洋或戴墨鏡，或戴帽子，和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女人的“交談”視頻。

  白振武說：“交談的內容，監控聽不到，但從嘴型來看，他們在談論和‘鑽石計劃’有關的事。

  外國女問汪海洋是否知道鑽石計劃的落地點，或者有沒有什麽進展。

  汪海洋回答還沒摸清楚，正在嘗試收買一位高官。”

  葉無雙眼神一閃。

  鑽石計劃？

  父親葉衛國掩蓋身份幾十年研究的東西，也是“鑽石”。

  二者有關聯嗎？
  “這個外國女人的身份，你查了嗎？”葉無雙隱約覺得這是突破口。

  “查了，委托黑池幫忙查的。”白振武表情凝重：

  “她現在的名字叫安娜，在一所高校當外教，真名佐伊，曾擔任A國軍情七處的情報特工，現已離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