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季深，還是不打季深，這是一個問題。

  封九抬起拳頭，心裡很猶豫。

  他的命是季深給的，他無比尊敬季深，季深的命令他都會聽。

  也正是因為太尊敬了，他才無法下手。

  見封九這樣，季深有點頭疼：“算了，我自己解決。”

  以封九的性格來看，就算下狠心打他，也不敢用多大的力。

  力道太弱，傷口便不夠真實。

  他的小女朋友那麽聰明，恐怕一眼就能看出端倪。

  季深從腳邊的殺手屍體身上，抽出一把匕首對著自己的身體比劃，思考在哪裡下手比較好。

  “季少，您……真的要這麽拚嗎？”封九語氣複雜。

  季深高高舉起手臂。

  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。

  舍不得自己，套不著無雙。

  萬一無雙知道他一直在裝弱，還把她騙到京城讀大學，一怒之下，離開他怎麽辦？
  廢棄水廠外的路燈亮著。

  季深舉起手，牆上便有他舉手的影子。

  不過說來也奇怪，這牆上不僅有他的影子，還有另外一道影子。

  另外一道影子，還挺纖細的。

  季深抬頭，在二樓看到微微俯身，雙臂搭在鐵圍欄上的小女朋友。

  “看我幹什麽？繼續啊。”葉無雙面無表情，眼神漠然地瞧他。

  季深：“……”

  他放下匕首，維持著俊臉上的波瀾不驚，聲音磁性動聽：“其實我可以解釋。”

  內心，已然天崩地裂！
  “解釋什麽？”葉無雙腦袋一歪，眼神更加冷漠：

  “解釋你明明已經乾掉了這麽多殺手，還要假裝受傷，繼續維持你‘徒有蠻力，十分柔弱’的人設？”

  封九悄悄退到一邊。

  季少，自求多福吧。

  季深抿唇：“我……”

  “你知道我來的路上有多擔心嗎？”葉無雙的黑瞳染上薄怒的紅：
  “結果來了之後，看見你把殺手一個一個解決，我什麽心情，你知道嗎？”

  “對不起，我不是故意想讓你擔心，我……”在商場能言善辯的霸主，於此刻有口難開。

  “把我當傻子一樣騙，好玩嗎？”葉無雙再問，眼中更紅。

  “我只是不想讓你離開我！”

  季深低吼，他見不得葉無雙委屈的樣子，見了就心疼，偏偏這次讓她委屈的人是自己。

  他稍微整理一下情緒，上樓走到葉無雙身邊，低沉的聲音透出一絲焦急：
  “你可以說我卑鄙，可以罵我無恥，怎樣都行，打我也行，但別分手，別離開我。”

  他給他們的未來規劃了很多。

  但是葉無雙如果不在，一切就都沒有意義。

  “是麽？”葉無雙黑瞳輕斂，轉身一拳一拳砸在季深胸膛。

  季深站直挨打，不躲不藏：“只要能原諒我，你怎樣打我都行。”

  葉無雙卻對這個解決方案不感興趣。

  “想讓我原諒你也可以。”她柳眉一挑：“只要你能打贏我。”

  她想知道，季深的實力究竟如何！

  “換個方式，我不想對你動手。”季深狹長的墨眸浮現抗拒的神色。

  他保護她都來不及。

  “那我就永遠都不原諒你。”葉無雙一腳踢過去。

  季深下樓躲過：“非要用這種方式？”

  葉無雙沒有回話，而是表情認真，再次踢過去，用實際行動，告訴他她的態度。

  季深再躲，她直接上殺招。

  殺招至，男人的肌肉記憶自主反擊，一掌劈去。

  葉無雙側仰躲過，柳眉再挑，用激將法：“這一招不錯，可惜還是比較廢物。”

  季深：“……”

  他額頭青筋微跳：“我承認，你的激將法對我有用。”

  季深見識過葉無雙的口才。

  他第一次去飛鳥貴族學院時，她就在台上，將校董和副校長，說得啞口無言。

  後來，他也喜歡她這張小嘴，不管是她說話的時候，還是被他吻住品嘗的時候。

  這次例外。

  他討厭她剛才對她說的話。

  所以，他得把她這匹野馬馴服，然後狠狠吻住她，懲罰她剛才的出言不遜。

  男人終於主動進攻。

  這正是葉無雙想要的。

  打著打著，男人的動作就放開了，兩人的實力本就旗鼓相當，遲來的惺惺相惜，在拳腳進攻中浮現。

  旁邊的封九，腦中浮現四個字：
  神仙打架。

  慢慢地，葉無雙漸落下風。

  倒不是因為她比季深弱。

  而是性別不同，導致的肌肉生長條件不同。

  這是後天訓練無法彌補的東西。

  又過了幾招，季深左手拉住葉無雙的右手，右手拉住葉無雙的左手，把她交錯緊扣在自己懷裡，聲音討好：

  “別生氣了，嗯？”

  葉無雙更氣了。

  她嘗試掙脫自己的手無果後，抬頭怒視季深，紅唇微張：“你佔了性別優勢——唔。”

  男人低頭吻住她。

  說好了要懲罰，這個吻卻極小心翼翼，處處透著可憐兮兮的委屈。

  一吻畢，兩人唇邊牽出銀絲。

  “無雙，一定要我把心剖出來，你才能明白我的心意麽？”季深聲音低沉無奈。

  “松手。”葉無雙命令。

  “你原諒我，我就松手。”季深反將一軍。

  “你……”葉無雙皺眉，須臾，妥協：“我原諒你了。”

  季深眉眼一彎，松開了葉無雙的一隻手，另一隻卻緊緊牽著，生怕她跑了。

  封九開車，載著兩人前往公寓，另有一堆人進廢棄水廠收拾殘局。
-
  公寓。

  季深松開葉無雙的手，嗓音溫和：“下個星期想吃什麽樣的蛋糕？”

  葉無雙沒理，走進臥室，然後抱著一床被子出來丟沙發上。

  “怎麽了？”季深走過去，眼看要跟著進臥室。

  啪！
  葉無雙把臥室門關上。

  季深：“？”

  原來被子是讓他今晚睡沙發的嗎！

  她還在生氣！
  季深站在臥室門外，隔著一扇門和葉無雙對話，很無奈：

  “你剛剛不是說原諒我了嗎？”

  床上的葉無雙語氣無辜：“你騙我這麽多次，我不可以騙你嗎？”

  季深：“……”

  他可算體會了什麽叫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”了。

  季深：“那你什麽時候才能原諒我？”

  葉無雙：“看你表現。”

  男人一聽，放下心來，乖乖睡沙發去了。

  至少他還有表現的機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