杏眼少女話音落地，引來不少反對的目光。

  她在前有容、沈兩家因為羞辱葉無雙而被驅逐的情況下，還為難葉無雙，不是明智之舉。

  葉無雙出身農村，家境不富裕，就算有才藝，恐怕也難登大雅之堂。

  少女並不在意大家的目光，反而大方的笑道：

  “葉小姐人善心美，舞跳的棒，想必準備的東西也別出心裁吧？
  我特別喜歡葉小姐這種女孩，想和葉小姐交個朋友，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葉小姐準備的東西。”

  她叫何歡，是晏市一流豪門何家的女兒。

  何歡平常最喜歡乾的事，是“劍走偏鋒”。

  你們都覺得這個時候不該招惹葉無雙，我偏要惹！
  偏要用這種方式，來獲得季少的注意力。

  只要季少能注意到她，她就可以施展自己超強的才華，征服季少！

  季深黢黑的眼中掠過戾氣。

  葉無雙淡淡回答：“才藝。”

  “哦？葉小姐也打算表演才藝嗎？不知道葉小姐要表演哪一類的才藝？”

  何歡表現的很熱情，仿佛失散多年的親姐妹：
  “如果是跳舞或者演奏樂器之類的話，能讓我在旁邊伴奏嗎？真想和葉小姐合作一下呢！”

  葉無雙看了眼何歡背後的鋼琴，聲音冷漠沒有波動：

  “鋼琴。”

  晚會準備了很多樂器，每一次表演完，都會有工作人員把樂器搬上搬下，拖進拖退。

  麻煩不說，還很耗費時間。

  她不想浪費時間。

  “鋼……琴？”何歡臉上的笑意微微僵住，心中湧現懷疑和輕藐。

  鋼琴，樂器之王。

  買一架鋼琴，最次也要萬元起步，這不是一個窮苦農村家庭可以支付的金額。

  葉無雙在裝逼吧？

  還是說，她認識季少後，學了一段時間鋼琴，打算表演一下？
  那可就是真的獻“醜”。

  何歡杏眼裡的嘲笑一閃而逝，往後退一步：
  “沒想到葉小姐也會彈鋼琴，來，請葉小姐上台演奏！”

  葉無雙步伐從容上台，來到鋼琴面前坐下，指尖按下一個琴鍵。

  叮——

  琴音響起。

  這個音之後，隔了好一會兒功夫，也沒傳出第二個音。

  葉無雙低頭看琴鍵，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  嘉賓們有點納悶，交頭接耳著商量。

  季深雙腿交疊，氣定神閑。

  何歡在心裡冷笑一聲，面上善解人意道：“葉小姐如果不太會鋼琴的話，我們可以換——”

  余下的話還沒說出口，葉無雙十指在黑白琴鍵上躍動。

  空靈輕緩的音樂，自她手下徐徐彈出。

  這首曲子叫什麽，大家不清楚，隻覺得沒聽過也沒學過。

  初期的旋律，神秘柔和，像天地間孕育出的蜉蝣，微小脆弱。

  片刻後，節奏漸起，音調漸高，如同黑雲壓城，狂風暴雨將至，讓聽眾不由得緊張起來，屏住呼吸。

  音調一直上升，上升到快要爆發的程度，戛然而止。

  葉無雙十指離開琴鍵，聽眾們被吊起來的情緒高高不下，呼吸都忘記。

  一秒擱置後。

  葉無雙重新彈奏，這一次，琴音磅礴，大氣厚重，像是新生，也像是蛻變！

  那不起眼的蜉蝣，終於撐過狂風暴雨的洗禮，擬出人態站在山巔，徒手便能摘星月！
  高潮過後，旋律回到最初的柔和神秘。

  像在哭訴，像在懷念，像在回憶，像在銘記。

  慢慢地，琴音止住了。

  一位貴婦感覺臉上涼涼的，遂伸手抹了一把，愣住：“我怎麽哭了？”

  這首曲子的情緒渲染太強烈了。

  “啪啪啪”。

  掌聲由衷又熱烈，大家豪不吝嗇自己的讚美：
  “葉小姐的鋼琴彈的真好，我也差點哭了！”

  “我的每個毛細孔都張開了，太震撼太舒服了！”

  “此曲隻應天上有，我願意捐贈二十萬做慈善！”

  “我捐三十萬！她彈得比何歡還好聽！”

  本來大家還想著，不管葉無雙彈成什麽樣子，他們昧著良心誇就完事了。

  結果大大出乎他們的預料！
  何歡怔愣。

  她原意是踩著葉無雙做墊腳石，彰顯自己的實力。

  怎麽反過來被葉無雙踩，給葉無雙做對照物了？

  “葉小姐好琴技，我都聽入迷了！”何歡慌忙補救：
  “作為Berkeley的學生，我特別喜歡和人鬥琴，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和我鬥一次？”

  為了不惹人討厭，尤其是惹季深討厭，何歡還加重砝碼：

  “如果葉小姐能贏過我，我願意以私人名義捐贈一百萬給貧民窟！”

  Berkeley，全球知名音樂學府，每年招收的學生有限。

  這是何歡的自信來源。

  聽到“一百萬”，葉無雙平靜吐出一個字：

  “可。”

  她起身，把位置讓給何歡。

  何歡入座，起手彈奏《鬼火》。

  《鬼火》是全球知名的“最難練習曲”，十分考驗技術，被譽為炫技專用曲。

  連各大鋼琴家都鮮少在演奏會上挑戰《鬼火》。

  何歡很有天賦，年紀輕輕就能將《鬼火》穩穩彈出。

  嘉賓們點頭誇讚：“真不愧是被Berkeley錄取的學生。”

  曲畢，何歡微微喘息，起身看葉無雙的眼中多了一抹挑釁。

  葉無雙入座，起手彈的也是《鬼火》。

  不同的是，她的《鬼火》是加快版，節奏速度比何歡快了整整一倍！
  嘉賓們隻感覺葉無雙的彈奏好像被人按了“快進鍵”，肉眼都看不清她的手指！

  須臾，曲畢。

  葉無雙站起來，臉不紅，心不跳，鬢邊不流汗，呼吸不紊亂。

  她和何歡誰強誰弱，一眼便知！
  “啪啪啪啪！”

  場內爆發雷鳴般的掌聲！

  “葉小姐太強悍了，琴技比Berkeley的學生還厲害！”

  “寒門出貴子，古人誠不欺我！”

  葉無雙寵辱不驚，臉上沒有被讚美的歡喜自豪，只是淡淡看了何歡一眼：
  “記得兌現你的承諾。”

  她是為了那100萬，才與何歡鬥的琴。

  何歡後退半步，臉上又想故作笑，又想真心哭，很難看。

  台下，季深墨眸輕斂，漫不經心開口：
  “年少輕狂，喜歡爭強好鬥可以理解，不過挑戰別人前，最好先掂掂自己的分量。

  以免自取其辱，被人當成笑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