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絮兒被打量，心咯噔了下。

  她真怕皇帝看上她，然後將她納入后宮為妃。

  她遲疑了下，小心翼翼的喊道：“皇，上？”

  皇帝回過神來，對著楊絮兒，沉吟了下道：“外頭傳言你是東辰帝祁宸宇的皇貴妃？”

  這個結果眼上，楊絮兒不能否認她曾做過東辰的貴妃。

  她微微頷首，承認了這個事實。

  “朕不明白。”

  “皇上不明白什麽？”

  “皇貴妃已是最高妃位的妃子，有些人奮鬥一輩子都不掙得其殊榮，你只差一步便是皇后了。為何你放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不要，來到了南胡。”

  楊絮兒聞言，忽而一笑，灑脫的說：“難道皇貴妃那麽好當？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“嫁給自己不喜歡的男人，與別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，每日看著自己的夫君去　寵　幸別的女子，當真是一件極為快樂的事嗎？”

  “你是因為皇帝不獨　寵　你一人而不快樂？”

  “我還未及笄前便進了宮，還未懂事便做了東辰帝的妃子，我的人生從出生那一刻起，便好像是被人安排好的。我無需努力，無需奮鬥，我靠著父親是大將軍，姑姑是太后，順利的做了貴妃。哪怕自己的夫君厭惡我，痛恨我，我都要舔著臉去與夫君周旋，那樣的日子對我而言實在太累了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“在東辰的皇宮裡，我不是我，我只是一個有著楊絮兒三個字的楊絮兒。我向往外頭的喧鬧，羨慕一夫一妻的平淡，我想要自由，想為自己而活。我不想為自己的家族，為父母兄弟姐妹，我隻想為自己，所以當宮變時，我離開了東辰。”

  楊絮兒這一翻話點醒了皇帝，他從出生開始便是被人安排好了一條路，他必須努力上進討得父皇的歡心，必須做太子，必須當皇帝。

  久而久之他也就那麽認為，皇位就該是他的。

  他也想為自己而活，向往自由。

  他坐在那高高的位置上，他隻感覺窒息。

  曾經的他以為，自己做了皇帝便可以隨意，他可以吃喝玩樂的瞎混日子。

  直到他被抓走，他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，那裡的人不會因為他是太子對他百般尊重。

  他知道了什麽是人間疾苦，也知道了什麽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。

  回到了原本屬於他的地方，他被母后打入了天牢。

  他徹底懂了，她只是一個被操控的棋子，一旦這個棋子失去了他的價值，就會被舍棄掉。

  那怕骨肉親情。

  他想為自己而活，而不是為母后，大臣，百姓以至於整個南胡。

  他肩負不起整個南胡的興衰，因為他沒有資格做好皇帝。

  只有在高位上，才能深刻的體會到做皇帝的不易。

  他享樂慣了，他沒法早早起身上朝，面對眾大臣他無法做到不慌，他沒法提出自己的見解，也無法保證南胡的未來。

  他有點良知，不想做一個敗家子。

  “為自己而活？那怕舍棄掉自己的家族，父母，兄弟姐妹？這不顯的太過自私了嗎？”

  皇帝的反問讓楊絮兒沉默了很久，須臾之後楊絮兒道：“是自私了！可我太過無私，終究會有一天被取代。我容顏老去，家族會塞比我貌美的女子進宮，我的兄弟姐妹也不會因我沒有利用價值而對我不離不棄。這個社會進步的太快，只有利用與被利用。”

  “你說的不錯！也活著的通透。朕很羨慕你的灑脫磊落，你的一生是恣意的。”

  “皇上這是在羨慕我？”

  “若朕有一日也能如你這般灑脫的活著，那該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皇帝的突然惆悵楊絮兒不懂，她記著皇帝還是太子時，很要當皇帝的啊！
  皇帝感歎完後，他又問：“鳳府的大公子是個病秧子，還沒成親前便常常去花樓，給花樓裡的姑娘做詩詞。你為何會嫁她做娘子！”

  “他很好，我知道，至於別人怎麽誤解，我管不著。”

  “呵！你這話太過放肆了，難道你不知道，你的存在已經傷害到了另一個無辜女子。你頂著她的身份成了他的妻，也就意味著南陽郡主必須成為鳳毓的娘子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“這麽一來，你出逃東辰尋求一夫一妻的夙願就成了一個笑話。你會成為他的妾，與府院子的女子爭風吃醋，最終不還是過上了你以前的日子。”

  楊絮兒聞言，笑了笑道：“女子當真只有嫁人一條路了嗎？我做不得他的妻，就一定要做妾嗎？我的出生，我所受過的熏陶，不允許我低人一等。若真到了那一日，我會自行離開。”

  “你會離開？”

  “我絕對不與人分享夫君。何況……他不會的。”

  “不會什麽？”

  “他不會舍棄我，也不會讓我委屈做妾，更不會娶別的女子。”

  “何以見得！自古男人都一樣，誰會守著一個女子過一生。”

  “別人興許做不到，但是他會！我相信，他不會讓我失望。”

  楊絮兒所言是相當的自信，男人當真會守著一個女子過一生？
  那些守著一個女子的男人多半是家境不好，出生低賤。

  “好！朕就看著！”

  皇帝感到有趣，他看著鳳毓會不會妥協。

  當真不會接納南陽郡主嗎？
  “皇上，打個賭成嗎？”

  “你想賭什麽？”

  “若是我贏了，你便無罪釋放。若是皇上贏了，要殺要剮我悉聽尊便。”

  “今日朕身邊的人便提議將你送回東辰給祁帝，保我南胡十年無戰事。若是你輸了，朕便將你送去東辰。”

  “好！”

  “賭什麽？”

  “任憑皇上怎麽施壓，怎麽威脅，我賭鳳毓不會舍棄我，也不會娶南陽郡主。”

  “行！”

  兩人達成了共識，皇帝便離開了天牢。

  當皇帝出了天牢後，他抬眼看蔚藍的天空，這裡的氛圍讓他窒息，但是他生來就屬於這個皇宮。

  如果能為自己活，那他會離開皇宮，去往民間。

  “皇上當真要將那女子送回東辰嗎？那南胡有些……”

  “住嘴！一個國家的興旺當真能用一個女人來維系安穩，那還要男兒做什麽？”

  “是，奴才見識短，奴才該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