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個月後,楊絮兒生了,正忙著醫館開張的鳳毓在將軍府的管家來報時,匆匆回家。
鳳毓趕到的時候,楊絮兒已經痛的死去活來,嗓門大的驚天動地。
小凩兒緊張的坐在台階上數著腳尖前走過的螞蟻兄弟,坐在他的身邊的銀川捂著耳朵,一臉的驚嚇。
楊越坐在石凳子上,剝著花生殼,一顆顆的花生米剝出來,都沒有入嘴裡。
鳳毓匆匆而來,急忙忙的要推門進去,被出來倒水的穩婆給攔下。
“女人生孩子,男人進不得。”
那盆水當著鳳毓的面潑在地上,血淋淋的讓鳳毓心一個勁的沉了沉。
台階上坐著的凩兒和銀川嚇死了,一個個緊張的看向鳳毓。
鳳毓忙心裡安慰:這胎很穩當的,沒有小產跡象,吃好喝好,一點問題都沒有。
“沒事的,沒事的!”
女兒生孩子疼上幾個時辰是常見的,可從早喊道晚上還沒生下來是少之又少。
丫鬟匆匆出來,急急的對鳳毓道:“姑爺,小姐沒力氣生暈過去了。穩婆說了,要是在生不下來,孩子就得悶死在肚子裡。”
鳳毓沒等話落下,就已經推開了丫鬟,快速的進了屋。
這話凩兒和銀川都聽傻了,生妹妹這麽危險的嗎?
而坐著的楊越已經白了臉,傻愣愣的坐著,手腳僵硬發涼。
這話讓他想起了他的愛妻南沁生楊樂溪的時候,就因為楊樂溪他的愛妻才死的。
鳳毓進去後將穩婆給推開,他看著陷入昏迷,臉色蒼白的小娘子,心慌意亂。
畢竟已不是毛頭小子,他立馬拍她的臉頰,掐她人中,一聲聲的絮兒呼喚她。
楊絮兒幽幽轉醒,第一眼看到的鳳毓。
她滿是委屈,眼淚啪嗒啪嗒的掉。
此刻她肚子一抽抽的疼,可她沒有力氣生,沒有力氣喊了。
鳳毓不慌不亂,喂了幾顆藥給楊絮兒。
他溫柔的擦去她額頭臉頰的汗,沙啞著聲道:“你別怕!絮兒,為夫在的。”
穩婆匆匆拿人參片讓楊絮兒含在嘴裡,催促鳳毓走。
“人醒了,得快點生啊!”
楊絮兒緊緊攥著鳳毓的手,即使沒有寒毒纏身,他的手依舊冰冷。
可只要她的手是暖的,他的手就會暖。
只要她在他身邊,他就不會生病,他就是個溫暖的人。
“絮兒,我就在這,你別怕。”
楊絮兒的思緒不能飄,她開始生產,疼的大喊大叫,甚至想罵人。
直到孩子呱呱落地,穩婆將孩子處理乾淨,抱著孩子道:“恭喜恭喜,是個千金。”
楊絮兒生下來後有一絲絲的執念,聽到生了個千金,這才累的睡了過去。
鳳毓一心想著楊絮兒,期盼已久的女兒哇哇哭,他嫌吵到楊絮兒,讓穩婆抱著孩子出去。
穩婆也是識趣的,在鳳毓手裡要不到紅包,就抱著孩子出去給楊越道喜。
楊越抱到了孩子,喜上眉開,樂的不行。
凩兒和銀川都好奇孩子長什麽樣,嚷嚷著說:“給我瞧瞧,給我瞧瞧。”
楊越就給凩兒和銀川瞧,凩兒看了一眼後嫌棄極了:“真醜!”
“妹妹不好看,我不想娶。”小小年紀的銀川已經知道美醜的重要性,垮著臉道。
“胡說什麽!這娃娃好看極了,現在皺巴巴的是還沒長開,過幾日就好看了。你們剛生下來的時候也這樣醜。”
小凩兒不太相信,他小時候可好看了。
他完全繼承了老爹美貌,男身女相。
銀川也不信,偷偷哭鼻子,媳婦太醜他不想要。
小凩兒見銀川這麽傷心,也不知道怎麽勸。
只能歎息,安慰的拍拍他的肩。
楊絮兒醒來的時候,鳳毓還保持著一個姿勢守著他。
她第一眼看到又是他,她又是委屈極了,眼眶都是醞釀著淚水。
“不哭,不哭!以後都不生了,再也不生了。”
鳳毓將她攬入懷中,輕輕哄著道:“絮兒乖,是為夫任性了,再也不生了。”
“你說的,不許在碰我。”
“這……跟碰不碰不起衝突。”
“你這是不答應我。”
“答應,我答應。”
好不容易將人哄好,鳳毓又伺候楊絮兒吃飯,無微不至,關懷備至。
楊絮兒知道鳳毓將這一生所有的耐心都用在她身上。
她心裡溫暖,自是看鳳毓哪哪都好。
楊絮兒吃飽了後才想起自己生的女兒,她急忙問道:“我的閨女呢?”
“孩子她……”
鳳毓還沒見過也不知道在哪裡,可又不敢跟楊絮兒說自己不知道。
這會顯得他不上心。
好在楊越讓丫鬟給抱進來了,女兒在手裡楊絮兒覺得好醜。
這是第二次當娘,楊絮兒是有經驗的,立即誇讚道:“好漂亮的閨女。”
鳳毓也瞧了一眼,皺巴巴的小孩,臉還紅紅的,有些難看。
但不能說。
他笑著說:“真是好看,長得像極了你。”
楊絮兒也覺得,雖然看不出來長得像誰。
“閨女長得自是像娘的。”
凩兒和銀川進來探望,聽到這樣的話,非常驚訝。
像來實誠的爹娘竟睜眼說瞎話。
凩兒不想打擊父母,拉著銀川走了過去。
然後他違心的說:“妹妹好可愛,好漂亮。”
“表妹真好看。”銀川心裡傷心面上還得笑著恭維。
楊絮兒笑的很溫柔,然後想起孩子還沒有取名便道:“相公,妹妹還沒有名字。”
“我能做主嗎?”鳳毓覺得自己做主的機會不多,遲疑反問。
“當然啊!長得都像我了,名字自是你取。”
鳳毓想了想,很鄭重的想了想道:“可以叫念盈嗎?”
“念盈?”
楊絮兒喃語了下名字,她知道鳳毓一直對自己的妹妹很愧疚,南玉盈怕是成了他最大的遺憾。
“這個名字好啊!朗朗上口,那就叫鳳念盈。”
鳳毓見楊絮兒答應,不由松了一口氣。
然後他也低低的笑著說:“絮兒真好。”
凩人覺得這對中年夫妻簡直油膩,他每次都要被父母的愛情給膩歪死。
他也沒覺得妹妹的名字好,難聽還繞口。
他非常同情的妹妹長得不好還有個不好的名字,輸在起跑線。
念盈滿月酒的時候,逢人見了都說這孩子長得像極了鳳毓。
楊絮兒又生了個寂寞。
別家孩子都長得像娘,就她生的全隨了他們爹。
凩兒看著小翻版的自己,仿若照鏡子似的。
妹妹長得太好看了,完美的繼承了自家爹的優良血統。
鳳毓看著念盈那張臉,就感覺自家妹妹回來,萬般珍惜與疼愛。
每日都要抱上幾個時辰,每日一誇就是碎碎念。
銀川看著日漸長開的念盈,又是驚喜又是惆悵。
他一想到自己要娶了一個長著表哥臉的媳婦兒,就有些不情願。
鳳毓開醫館養孩子,楊絮兒也沒閑著又開始重操舊業買炸雞。
還是那三個合夥人,開了一家kfk快餐連鎖店,利用合夥人身份以勢壓人與幾家酒樓,花樓,戲坊,茶館簽下了長期供應的合同。
炸雞連鎖店旁楊絮兒繼續賣果汁,生意火爆,每天都忙到了天黑回家。
鳳毓的醫館開了兩個月,名聲越來越響,可以說是家喻戶曉。
京都城的人幾乎沒有人不知,鳳絮醫館內的坐診大夫鳳大夫,只要肯出手快死之人都能救活,比皇宮裡的太醫都還要神奇。
這麽有本事卻不願進宮做太醫,也是百姓津津樂道的事。
鳳毓最近在醫館附近相中了一套四合院,已經交付銀子轉讓了房契地契。
原因是楊越告老還鄉,那將軍府被祁帝收了回去,於是一家人搬遷到了小弄堂裡。
可氣的是對門來了一住戶,是千面和魅姬。
這對冤家不知怎麽的就成了事,還生了個娃。
鳳毓討厭的人總是在面前瞎晃悠,千面這厚臉皮每天都會拎著酒來跟鳳毓小酌幾杯,每次被轟,被打的鼻青眼腫的,第二天依舊來,勢頭不減。
鳳毓最怕的就是糾纏,男的女的他都怕。
被千面纏怕了,他也只能漠視了。
更可氣的南軒源死了,明明鳳毓已經給他解毒,結果這貨在起義的時候被跟隨著的老臣給弄死在了景陽鎮,雲貴妃將所生之子派人護送交給了鳳毓,然後殉了情,感情可謂感天動力,讓人恨得咬牙。
這孩子是一男子假借看病在醫館裡塞給鳳毓的,當時整個醫館看病的人都在小聲議論,背地裡說是鳳大夫的私生子。
鳳毓也覺得這孩子是燙手山芋,可又不知交給誰。
孩子哭的不停,他只能先送回家。
走在弄堂巷子裡,撞見了打酒歸來的千面。
千面見鳳毓抱著一個孩子,嘖嘖出奇。
他緊跟鳳毓,碎碎念:“這孩子誰家的?是鄰居家暫時讓你看管的?不對啊!你鄰居就我獨一份,我家孩子沒這麽小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該不會背著楊絮兒跟別的女人偷生的吧?鳳毓!你行啊!崛起了啊!我早看你娘子不順眼了,矯揉造作,矯情的要死。”
孩子哭不停,鳳毓也不知怎麽哄。
他家的孩子可沒這麽能哭,凩兒小的時候就會笑,念盈也不怎麽哭,性子都隨他,不願給人添麻煩。
他頓住腳步,突然側身對著千面道:“伸手。”
千面還真乖乖的伸了手,鳳毓一把將孩子塞給他道:“這是南軒源的子嗣,你帶回去養吧!”
“什麽?不不不,我家的小子鬧騰的很,再來一個能把我壓垮。”
“那你就滾!整日瞧著你就煩,你不知道我多厭惡你和魅姬,識趣就找別地住去。”
千面見鳳毓來了氣,嬉皮笑臉道:“都多少年前的事了,你這小心眼怎麽就改不了。我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,魅姬也對不起你們,這不是來找你懺悔補救過錯嗎?”
“你不出現在我眼前,離我家人遠些就是對我最大的懺悔。”
鳳毓這人固執,認死理,性情冷,除了他家那幾個,其他人都是冷淡之至。
千面做錯的事,鳳毓念在兄弟情意,已經不追求了。
偏偏這貨通知一聲,商量一下都沒有,不聲不響跟魅姬成了婚,生了孩子。
這件事讓鳳毓心情糟糕透了,他當初就不該結識千面,南軒源這兩個人。
一個讓他跟小娘子分離,一個弄死了他妹。
真是妙啊!
千面是混帳東西,南軒源是連條狗都不如,念著那份少時情意,最後苦的是自己。
“行行行,你別惱!我帶回去。”
千面將這個孩子帶回去,魅姬生了孩子有產後抑鬱,見千面弄個孩子來,哭哭啼啼跟著嬌氣包似的,指著千面問。
“哪兒來的?我就知道,你當初是不情不願娶我的!這是外面相好生的吧?”
“別提當初我鬼迷心竅的事,要不是你手段卑劣我能從了你。因為你,鳳毓都要跟我決裂了。因為你,我們兩個被他從絕無門除了名。”千面極委屈的說道。
他每天一頓打,日子是真的難過。
“你別給我扯開話題!這孩子誰的?”
“鳳毓給的。”
魅姬氣的上氣不接下氣,忙從千面手裡搶了孩子。
千面見人跑出院子,忙追上去:“你要帶著去哪?哎,我答應了鳳毓的。”
魅姬橫衝直撞的到了對門的四合院,鳳毓還沒回來。
這會家裡有人,凩兒和銀川剛下學在家院子裡逗弄妹妹。
小念盈咿呀咿呀的笑著,手裡拿著撥浪鼓,開心的搖晃著。
楊越剛下地回來,正在井邊洗腳,楊絮兒在廚房折騰,準備給家裡人準備做飯。
魅姬衝進來在院子裡叫嚷著:“鳳毓呢?鳳毓,你給我出來。”
千面拉住她,氣急敗壞的說:“別鬧了,先回去。”
楊絮兒聽見動靜聲,從灶房出來,疑惑的問:“你,你們這是……”
魅姬甩開千面,將繈褓內的孩子塞給楊絮兒道:“這是你家鳳毓的孩子,怎能塞給我們家。”
“!!!”
楊絮兒看了一眼懷裡哇哇叫孩子,下意識的輕拍輕哄,等孩子哄好了。
她才納悶的問:“這究竟什麽回事?”
“還用說嗎?這擺明是鳳毓在外頭跟別的女人生的野種。”
千面忙急急的解釋:“絮兒,不是的!不是鳳毓……”
話還沒說出口,魅姬已經捏住千面的耳朵,一邊扯拉一邊罵道:“走!自個家的事還一團糟,管他人閑事做什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