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宮月落雙眸中猶碎滿了冰渣子,絕冷的聲音道:“你個登徒子,打哪兒來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?我母親生前為我謀取的是太子未婚妻,只可惜我和太子有緣無分。你又是打哪兒來的和我有婚約?”
“不是你娘親替你謀取的太子婚約,是本座替你謀取的。”紫衣男子一臉邪魅的笑道。
“噗……你替本小姐謀取的?”南宮月落冷笑道,“你怎麽替本小姐謀取?”。
“嗯,當年本座下棋贏了東越皇,所以替你謀了太子未婚妻之位。”紫衣男子邪魅的一笑道。
“噗……”這理由,什麽叫贏了東越皇?替她謀取太子未婚妻。
倘若當年,千羽雪真的是將他和這家夥湊成了一對,那麽這家夥當年是嫌棄,厭惡她,贏了赫連天,特意將她這個廢柴配給東越太子。
該死的,這個可惡的家夥,一早就布下了局。
試問一國儲君,他日要成為管理江山的人,怎可能迎娶一個懦弱無能的太子妃?對他的江山社稷毫無助力,反倒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。
所以一開始就注定了她會被淑妃和太子嫌棄?
等等,這家夥看上去,頂多也就是二十多歲,什麽叫他贏了東越皇。
“那個,當年你和皇上下棋的時候多大?”南宮月落冰眸冷瞪過去。
“本座當年讓他二十八歲。”紫衣男子漾著邪笑。
“當年二十八?你今天這是有快五十了?”南宮月落抬眸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可以當她爹的男子。這容顏,頂多不過二十出頭,滿臉的青春,滿臉的膠原蛋白呀!
“怎麽,被本座迷倒了?”
接下去,南宮月落破口大罵:“你個不要臉的老東西,都一把年紀,要入土的人了,還學小年輕玩搶親的戲碼。你給本小姐滾,打哪兒來,滾哪兒去,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。”
“本座覺得小東西你身邊最涼快,滾你身邊最好。”說著,緊扣住南宮月落的大手又是緊了幾分,並且還不斷將南宮月落的身子對準赫連九霄,任由赫連九霄想要攻擊他又得顧忌南宮月落。
“本小姐,不奶你這種老牛,還是當人爹的老牛。”南宮月落罵道。
紫衣美男挑了挑冷硬的眉眼,唇角微挑:“老牛?有點意思,但是這老牛還是挺想吃吃嫩草的!”
說著,還特意帶著挑釁的意味看向赫連九霄,那眼神帶著濃濃的諷刺意味。
看得赫連九霄深邃的黑眸又是冰冷了幾分,冷靜地站著,不再著急的衝向這男人,薄唇淡淡的抿動:“你雖這麽說,但你並不這麽想,說吧,你究竟想要什麽?”
“本座會想要什麽?本座的未婚妻這麽優秀,自然是要本座這未婚妻!”伴隨著慵懶的語音,帶著一絲冷漠!扣在南宮月落腰間的手,雖緊卻毫無感情,黑眸雖凝視著南宮月落,但眼底透著令人發指的算計。
“你扯淡吧!你的未婚妻?說出去,怕是沒人相信。你一個知天命的人,有本郡主這麽貌美如花的未婚妻嗎?感情是我娘親的愛慕者?你這支冰雪簪子也是和我娘親有關吧?”方才在不知道這家夥的年齡前,南宮月落還心裡咯噔,這個冒出來的豐神俊朗的男人,真不知道是千羽雪何時替她安排的一個未婚夫。
南宮月落雖是一連串的問句,但是卻透著篤定。故而隨後也冷靜下來。緊接著美眸帶著幾分意味看向這男子。
紫衣男子瞧著兩人這麽冷靜,唇角噙著冷硬的笑:“是有如何?母債女還!難道不是嗎?”
“老家夥,那是你們上一輩的事情,本郡主和你沒半毛線的關系?你若要還債,去找我那作古的娘親吧!”南宮月落周身散發著冷漠,眼角,唇角都帶著濃濃的嘲諷。
“你都說作古了?本座難不成捧一堆骨頭不成?你這容顏簡直和你娘親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。”紫衣男子說著,抬起修長蒼白的手指,便要落在南宮月落的臉上,眼底隱著一絲壓抑了的情愫。
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,腦海裡刻畫著昔日那個絕情的女子。
“雪兒……”這一聲呼喚,在他喉間翻滾,多久了,他是有多久想要呼喚他,可每每只能賭物思人。
南宮月落冰冷的美眸一直凝視著這個男子,雖然他冷硬的紅唇既不可查的抿了抿,但是這麽一個細微的動作,盡收眼底,看到他帶著一絲壓抑和派遣不去的愛意。
甚至知道那輕微的抿動是在呼喚千羽雪。
這男人愛之深,可恨之切,從他二十幾年前,為她謀取的太子未婚妻一位,她不知道千羽雪和這個男子究竟為何謀得太子未婚妻一位。
顯然,兩人之間,當初就有賭注,所以,這家夥現在來了?
南宮月落的眼神看得紫衣邪魅的男子眼底一沉,心兒微緊。這眼神一如記憶中女子,但卻比記憶中那個還要冷絕,眼底的冷漠更深。
紫衣男子瞧瞧南宮月落,再看看赫連九霄,瞧這兩人現在一臉篤定,雖兩人一臉的冰冷,但是每每這兩人眼神接觸,瞬間充滿了柔情。
讓人看了,真恨不得毀了這兩人。
紫衣男子眼底有著濃濃的嫌惡。
陡的,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,赫連九霄和南宮月落兩人未曾用眼神交流,竟一起發動,南宮月落舌底竟無端吐出一根細如毫發的針來,直衝他的咽喉處。
紫衣男子明知道兩人配合,在扣住南宮月落雙手之際,這女人舌底竟藏了一枚細針,看似誘人的小嘴,竟奪人性命!
但見細針直抵住他的咽喉,甚至針尖已刺破咽喉,緊接著赫連九霄的一掌便直朝著他們擊來。不再懼怕會擊中南宮月落。
眼看著那一股掌風就要落在南宮月落之際,他的手一麻,原本緊扣的雙手一松,就在千鈞一發之際,被他強扣在懷中的人兒,猶如一隻滑溜的泥鰍般,快速的身子一滑,人已經往下,眼看著掌風要擊向他的咽喉處,他一個漂亮的旋身,險險的避過赫連九霄襲來的掌風。
此時,手上的麻木感似越來越強,喉嚨處的那一根細如毫發的針被他在旋身之際強逼出了咽喉處。
在他旋身落地時,抬眸但見那個美麗的女子眼底透著狡黠的慧光,猶如一隻靈狐般,倦懶的窩在了赫連九霄的懷中。
“婚禮,還繼續嗎?”赫連九霄聲音裡盡是寵溺和歉疚。
南宮月落臉上洋溢著笑點頭,不被著突如其來的意外所驚擾。
“繼續!”聲音異常的綿軟,帶著一絲小女兒的嬌羞,彼此的眼中盛著對方。
赫連九霄看向禮部官員,看著熄滅的紅燭,甘冽的聲音道:“點燭火,繼續唱禮!”
紅衣妖嬈,看得他眼底碎滿了嫉妒,心底升起想要毀滅兩人的想法。
“今生隻做你赫連九霄的新娘!今生也隻依靠你,本郡主已經習慣了你,沒有你我雖能活下去,但今生會不習慣,不想再會有嫁給旁人的念頭。”南宮月落這話說得異常的冷靜。但這是她盡力說得綿軟的話了。
赫連九霄卻聽得心潮澎湃。
“落兒!本王沒有你會活下去!所以,今天本王再不會松手!你注定是本王的妻子!”赫連九霄大掌緊緊地將南宮月落綿軟的小手緊握在手裡。
力道是那麽大,臉上,眼中,全是能夠將人溺死的柔情。
這麽一個高大的男人,深情款款的和你說,沒有你會活下不去,讓她心兒一緊,嗓子眼好似有什麽東西劃過,那種莫名的情愫讓她無法用言語描繪一二。但南宮月落篤定,那是一種感動,被這個男人感動到了。
兩人這種狀況下,竟還能旁若無人的撒狗糧,簡直讓一旁的人震驚。
饒是上首的赫連天在看到這家夥出現時,他的心兒也是一緊。不過隨即看到這家夥冷臭著臉,似帶著周身的怒意但又隱忍的站著,赫連天知道肯定不是這家夥這麽善良了,定是南宮月落對他做了什麽。
當下心底的一絲懼怕淡了許多,也冷靜了許多,對著禮儀官點了點頭道:“點紅燭,繼續唱禮!”
禮儀官忙收拾好心魂,顫顫悠悠的上前,站定,宮人則點起了被熄滅的紅燭。
南宮月落和赫連九霄兩人不在意此刻的儀容,只在乎兩人眼中有彼此。
此刻沒有了錦帕,就這麽深情款款地看著彼此,看著對方眼中倒影出的自己,怕是世上沒有比她更狼狽的新娘了。
這成婚成得真是讓人記憶深刻,一輩子銘記於心。
紫衣男子瞧著將他當做空氣的眾人,有心想要再凝聚內力,只可惜雙手的麻木感逐漸傳達到全身,乃至於每一個神經末梢處,若非他的毅力強撐著,只怕此刻已軟倒在地上,猶如一灘爛泥。
他臉色越來越冰冷難看,眼中的殺意越來越濃烈,但見牽著紅綾的兩人異常的扎人眼睛。
“夫妻交拜!”禮官再度高唱起來。
但見南宮月落和赫連九霄兩人相對而站,朝著對方,深情的一拜!
“禮成!”禮官兩個字帶著一絲壓抑的顫音,迫不及待的衝咽喉出噴破而出。從未有過如此的緊張,從未有過如此的迫切,從未有過如此的如釋重負。
紫衣男子在聽到這兩字時,面色更是一冷,瞬間如墜冰窖般,此時他和南宮月落這邊,簡直冰火兩個世界。
兩人臉上洋溢的笑,以及上首赫連天暗自松的一口氣都無端的帶著濃烈的嘲諷,嘲諷他強勢而來,弱勢的成了兩人禮成的見證人,那一支冰雪簪子在她的頭上,似成了兩人的賀禮,諷刺至極!
南宮月落聽到禮官禮成的尾音落下,看著對方眼中狼狽的自己,“噗嗤”輕笑了一聲,隨即對著赫連九霄伸出白皙纖美的玉手,甜甜道:“你好,我的夫君,往後余生,請多關照!”
這是南宮月落第一聲“夫君”,兩個字猶如瑤池仙釀般,帶著一絲甘甜流進赫連九霄的心田,讓人醉了,全身帶著一種飄飄然的感覺,但他的眼中帶著濃濃的歉疚。
“落兒,本王定會補你一個盛世婚禮!”赫連九霄一臉鄭重的承諾道。
南宮月落卻不甚在意,雖然這個成婚成得令人乍舌,但是結局是好的,不是麽。那就夠了!
“無妨,無需補什麽婚禮,這樣挺好的。”南宮月落一臉真誠道,主動反握著赫連九霄寬大的手,他的手冰冷,但是掌心處帶著薄繭。有她在,她定盡快讓他冰冷的手變成她記憶裡希望的那種濕暖的大手。
一握就讓人愛不釋手的大手。
“落兒,你是老天爺送給我最好的禮物,是本王今生的至寶。往後余生本王定傾盡所有愛你,疼你,許你一世安寧幸福!”赫連九霄緊緊地握著南宮月落的手,她是他的全世界。
從前,他隻想著自己,想著查明母族被滅的死因。替母族復仇,而今,仇雖重,但不及這個小女子在他心中的重要。
南宮月落看著這個眼中,臉上滿是柔情的男人。那種用命護你的柔情,她的心已醉了!此生嫁這個男人挺好。
她握著他的手,他死緊的握著手,兩人深情款款,翩躚情深,看得這邊紫衣男子越發的眼疼,心狂躁。
陡的狂笑聲起:“雖禮成了,但你們兩人盡管得瑟吧!本座倒是要瞧瞧你們兩能得瑟到幾時,別忘了,赫連九霄注定是命不久矣,注定是短命鬼!”
他的話音讓南宮月落面色一沉,袖手一掃,但見銀光一閃,幾枚銀針朝著男子直飛過去,眼看著三枚銀針直逼這紫衣男子的咽喉處,只要針入,定見血封喉,斃命。但眼看著銀針只差分毫的距離時,原本暗沉著臉,強撐著不動的人,陡的身子一動,往外而去。
再抬眼,但見那人影已遠去,雖殿外弓箭手對著飛向半空的人,箭如雨而下。
但見那人影越來越淡,卻透著嗜血的聲音:“今日之仇,本座他日定會加倍討要回來。”
赫連天看著那遠去的人,暗自歎了口氣。
赫連九霄抬眸看向赫連天,問道:“父皇,這人是誰?當年究竟有何糾葛?”
赫連天眼底陷入一片沉思,二十多年前,那一日,雖是兩人對弈,可卻讓他驚心動魄。
棋局,布滿殺氣!
哪是在下棋,分明是在搏命!那一晚,想來讓他身子發怵,那是第一次,作為帝皇償到了死亡的滋味。
當年的南宮文德還並非是一朝宰相,他也看不上南宮月落。
他本不認識此人,也不知這家夥是誰,縱然是如今也不知這家夥是誰,暗自查了許久。只知道是當年和他下了一晚棋,差點殺了他的人。
那種死亡的可怕,令人顫抖的死亡的滋味,現在想來,都讓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。可縱然人站在他面前,他依然不知道此人是誰。
只知道這家夥,當年就那麽冷不丁的出現在他的寢殿,霸道的強要和他對弈一局。
搏命了一個晚上,最終他敗,他以為這家夥會要了他命,但最後竟替南宮月落要了太子妃一位。
而今再度出現,竟然讓他心驚膽戰。
赫連天陷入沉思,陷入回憶。
南宮月落和赫連九霄均是抬眸看向赫連天。
“父皇……父皇……”赫連九霄輕喚了幾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