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無話。

  第二天吃過早飯，將肖亮喊來幫自己看店。

  也不知從哪倒騰出來一塊老布，將筆筒小心包起來。

  肖亮看他這樣子，自然猜到了他要做什麽，有些緊張的問道：“林哥，你真打算就這麽去？要不咱再合計合計？”

  “放心吧，就算他李大頭看穿了，大不了就是不要筆筒，咱也沒啥損失，而且這場子不找回來，以後在圈裡，咱博古齋豈不是人人都想上手拿捏一下？”

  肖亮也明白這些道理，古玩行業，同行之間最是寡情，一旦哪一家稍稍露怯，那就等著被一群餓狼分食。

  “還是把店門上板，我跟你一起過去吧。”

  謝林捶他一拳：“行了你，別搞得好像我要去刀山火海一樣，人多了反而惹他生疑，你就好好在店裡等著我回來。”

  說完將包裹往懷裡一夾，再拿了些現金，打車直奔古玩市場。

  古玩市場早市六點鍾便開門，謝林本來就有意來得晚一些，這會市場上各處擺攤的、做局的、淘貨的擠滿了整個市場。

  謝林夾著包裹，一路走過去基本都是行貨，即便看到幾個高仿的，價格也基本沒什麽賺頭，除非想著用這些高仿品做局蒙人。

  現在的古玩市場上，甚至一些連規矩都不懂的年輕人，也跑進來想著撿漏，甚至謝林還遇到個拿著手機在市場上完直播的。

  苦笑一聲搖搖頭，看看天色，這一圈逛下來三個多小時都過去了。

  時間差不多了，謝林正打算離開地攤區，去找李大頭，忽然眼睛一瞥。

  一個小夥的攤上，擺著一堆破盆舊碗。

  謝林一眼便朝著其中的一個小瓷杯看去。

  物件：哥釉花口杯
  鑒定：釉色溫厚蘊藉、造型幽靜淡雅，線條流暢深韻，鑒定為明成化哥釉真品。

  謝林實在沒想到，這年頭還真有這麽大的漏給自己撿。

  其實瓷器這東西並不是年代越遠價值越高，反而是明清時期的瓷器，因為各個方面的技術都已經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，所以有很高的藝術價值。

  國際上，許多天價拍賣品，都是明清時期的瓷器。

  再掃一眼周圍其他東西，基本都是現代的普通家用瓷器，唯有這麽一個花口杯，而且還是官窯出品。

  “老板，這杯子怎麽讓？”

  謝林蹲下身子開口問道。

  這算是老行家的說法，一般玩古玩的，不會直接說賣或者啥的。

  攤主將花口杯拿起來，放到小桌上，離手之後道：“這是明代的哥釉花口杯，行價怎麽也在小幾十萬，我這一口價，五萬塊錢就讓給您。”

  謝林笑而不語。

  撿漏這個事，真正遇到啥都不懂的愣頭青幾乎不可能。

  一般貨主多少都會去了解一下手裡的東西，所謂撿漏，不過是貨主看假，買主看真。如果買對了，那就算撿漏，買錯了，那就是打眼。

  完全就看個人對藏品的判斷。

  所以說古玩這行，玩的就是眼力。

  “這成色跟哥釉可有些差距，不過我也實話實說，就算是新東西，也肯定不是現在做的，所以我也不多砍，抹個零，五千我帶走。”

  這倒不是他黑。

  而是這一行就這樣，貨主開價要五萬，他心理價位估計也就在小千到中千。

  這還是因為謝林知道這東西是真的，沒有按照正常砍，否則還價怎麽也得抹個零再砍一半。

  你要真開的高了，貨主說不定還不賣你，而且背地還得罵你是個二愣子門外漢。

  “哥你這有點太狠了，我這收上來都不止這個價，今天還沒開張，您再加點我就當開個張！”

  謝林砸吧砸吧嘴：“一口價六千，多一分都不加，成我就帶走！”

  “真賠錢啊老板，要不這樣，您給八千直接帶走怎麽樣？”

  謝林正打算再跟貨主掰扯掰扯，忽然旁邊伸過來一隻手：“咦？這杯子真好看，我看看……”

  謝林搶在她前面，直接將杯子拿在手裡。

  地攤上的規矩，貨一上手，其他人就不能插話，除非二人沒談攏，人家將東西放下，你才能再上去上手。

  而後抬頭，旁邊是個二十出頭的美女，玲瓏有致的身材配上一副姣好的五官，不得不說任何人看到，都會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。

  謝林有些不高興：“你懂不懂規矩，別人這邊正談著呢，你怎麽插手？”

  “你們又沒談好，再說你也沒上手啊，到底是誰不懂規矩？”

  謝林不想跟她爭辯，東西先拿到手裡再說。

  有了她的攪局，二人的談價自然進行不下去，直接給攤主掃了八千，攤主雖然是個年輕人，但也挺講究，沒有因為兩人爭搶就抬價。

  但他卻從箱子又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花口杯。

  謝林一看，果然又是一個真品！
  誰敢想，這種一般人一輩子都遇不上的大開門高貨，今天一遇就是倆。

  成化哥釉花口杯，單論一個，行家最低也在三四十萬，若是放到大拍賣行裡，五六十萬的價格也是輕輕松松的。

  但瓷器這東西，一旦成對那可就遠不止一加一那麽簡單。

  攤主將另一隻杯子擺好，笑著說道：“說好的價錢我成一文不會賴帳，但是這隻杯子，可就不能按剛才那個價來賣了。”

  謝林也點點頭。

  人家能將那隻杯子按說好的價給自己，這樣的人現在已經很少了，這第二隻自然不可能再賣那麽便宜。

  那美女直接開口：“一萬。”

  謝林也想要，瓷器成對，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：“一萬五。”

  美女瞪了謝林一眼：“五萬！”

  仿佛她嘴裡說出來的只是數字，壓根就不是錢，直接就加了一大半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謝林很想繼續加價，雖然這種近似競價的方式，在行內人眼裡，會被當成笑話看待。

  但是比起這兩隻杯子的真正價值，這些根本不算啥。

  現在能把那些老規矩記住，並且按規矩做事的人太少。

  他想加價，但是再多的現錢他拿不出來，人家肯定不可能等著他去籌錢。

  周圍已經圍過來一些看熱鬧的，對兩個年輕人這種行為都是暗自搖頭，即便有那看這杯子似乎開門的，見兩人這陣勢也沒了想法。

  最終，第二隻杯子被美女以五萬拿下。

  兩人跟攤主打聲招呼，分開人群離開，身後那些圍觀者依舊指指點點議論。

  “帥哥，你剛才那隻杯子能不能讓給我？”

  謝林搖搖頭：“不好意思，這東西我是真喜歡，暫時沒有出手的想法。”他看到美女的眼神，連連抬手苦笑一聲：“不是錢的問題，現在真的沒想出。”

  美女無奈的歎口氣：“好吧，我叫嶽珊珊，後面如果想出手了，可以聯系我哦！”

  兩人交換了名片，謝林掃了一眼名片，震驚不已。

  “嶽珊珊？雲州嶽氏集團千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