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位老人均是眼睛一亮。

  自從夏仙慈主動談及林睿後，前些日子，他們就曾派人前往華、夏二州打聽。

  等派去的人回來時，看著搜集到的信息情報，他們震驚了！

  坦白講，任憑這三個老頭抓破頭皮想破腦袋，也弄不明白到底是位怎樣的世外高人，才能調教出林睿這等絕世妖孽！
  當然，對於腦補出的世外高人，他們只有敬畏，不敢逾越，更不敢褻瀆。

  而對於林睿，詩詞歌賦自不用說，真正讓他們震驚的，無疑是林睿在書畫方面的造詣。

  翻閱下屬在華州搜集到的資料，當看到那一篇《洛神賦》，又看到那九卷《洛神賦圖》，當時他們腦海裡就四個字。

  書畫雙絕！

  為首老人拍拍手，立刻有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從偏廳走出，身後還跟著七八個傭人，有男有女，每個人都托著一樣物件。

  紙墨筆硯，一應俱全。

  似乎，這三個老頭早已預見到會出現這一幕，已提前準備妥當。

  有傭人搬來桌案，並將筆墨紙硯擺放好，隨即留下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傭人負責給林睿研墨，其他傭人，都被這管家帶離大堂。

  當然，這些人並非折返偏廳，而是徑直出了大門。

  倒是準備得很充分。

  林睿暗暗想著，然後提起筆，開始聚精會神勾勒心中所想。

  三位老人在不遠處靜靜看著，沒有出聲打擾。

  只見林睿在鋪開的畫紙上勾勒著一條又一條弧線，他們幾乎瞬間得出結論，林睿這次繪畫的主題，乃是山水。

  寄情山水的主題太過普及，普及到連初學者都可以大膽嘗試賺經驗。

  能畫，但不代表就能畫好。

  正因為山水圖太過稀疏平常，過度頻繁的出現也早讓繪畫大佬們出現審美疲勞，想要贏得認可，除了具備超凡的繪畫功夫外，還得將山水想要表達的意境展露出來。

  被動光環！

  五常！

  智之光環！

  老二跟老三都是在繪畫一道浸淫數十載的大師，他們剛開始只是好奇與讚賞，可漸漸的，眼神就變得凝重起來。

  此刻，他倆更是目不轉睛，死死盯著漸漸成形的山水畫。

  在他們看來，林睿從始至終，都在做著一件事。

  一氣呵成！
  這種仿佛與外界徹底隔絕，全身心投入在勾勒心中所想，心中所思的狀態，他們再清楚不過了！

  這種感覺玄而又玄，仿佛入定，又仿佛頓悟！

  此刻，兩人互視一眼，均看到對方眼中的不可思議。

  莫非這年紀輕輕的小子，可以隨時進入此等狀態？
  還是說，這只是他們一廂情願的巧合？

  盡管有些不可思議，甚至不願相信，但不得不承認，在他倆心裡，已經接受了前者。

  不過目前來看，這幅漸漸成形的山水畫，暫時還沒能看出想要表達的意境。

  換做其他人，興許他倆嘴上不說，內心已經開始搖頭。

  可眼前這年輕人，是畫出《洛神賦圖》的絕世妖孽，所以，哪怕心裡有些想法，但他倆還是理智的摒棄這些毫無意義的雜念。

  忽然，林睿的一個舉動，讓他們眉頭一皺。

  因為林睿竟然在水中勾勒出些許殘影。

  月影嗎？
  等等！

  莫非這是一幅夜景下的山水圖？！
  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，林睿已經開始勾勒殘影上方的山林夜景，至於其他區域，則是用黑墨稍稍渲染。

  這一筆，終於感受到了恐怖的畫工，以及離譜的駕馭能力！

  這看似輕描淡寫的渲染，直接讓整幅畫脫胎換骨，呈現出夜幕下該有的山勢與水勢！

  此舉，堪稱畫龍點睛！
  但林睿沒有停下動作，他放棄了對雲層的描繪，而是在山下的江河中，勾勒出一葉扁舟，船頭站著小小的人影，隱約能看到人影手中高舉著一尊酒杯，仰望天空。

  這個方向，與江河倒垂的月影呈互補之勢！

  未對懸月下筆，卻又讓人一眼認出此乃舉杯邀月。

  意境，有了！
  兩個老頭暗暗點頭，夏州浮生，絕非浪得虛名！

  又過了一會，見林睿有收筆的跡象，三位老人家正要上前好好賞析，卻發現林睿忽然提起另一支毛筆，開始給這幅畫題字，即將邁出的腳步，不由一頓！
  被動光環！

  五常！

  禮之光環！

  “君不見，黃河之水天上來，奔流到海不複回。

  君不見，高堂明鏡悲白發，朝如青絲暮成雪。

  人生得意須盡歡，莫使金樽空對月。

  天生我材必有用，千金散盡還複來。”

  為首老人目光熠熠生輝。

  在書法一道同樣浸淫幾十年的他，當然清楚林睿在書法這塊，擁有著多麽恐怖的造詣！

  這寥寥不到百字的題詩，竟同時用上了楷、草、行三種字體！

  並且每一種字體，都有著令他流連忘返的恐怖造詣！

  書畫雙絕！

  浮生，當得起這個頭銜！

  此刻，這三位夏家實際掌權人，已經徹底認可心中所想。

  再加上這題字，尤其最後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，千金散盡還複來，不正對應如今麗州的形勢？

  即使路途不平穩，甚至會遭遇失敗，但只要固守本心，堅信才華不會被埋沒，那麽勝利遲早會重新掌握在他們手裡！
  “獻醜了。”

  林睿放下毛筆，不卑不亢退到一旁。

  “好！”

  為首老人朝林睿點頭，眼中滿是欣賞。

  若非家裡只出了一個名動神洲的夏仙慈，並且還結了婚，否則，這老頭非得讓林睿做他的孫女婿。

  並且，是將嫡孫女嫁出去的那種！

  另外兩個老頭已經站在桌案前，目光炯炯有神賞閱著這幅山水畫。

  剛剛隔得遠，還沒感覺到什麽，此刻靠近後，他們瞳孔不由收縮，因為在看到這幅畫的一瞬間，他們的視野就被腦海折射出的場景籠罩。

  那是一個月冷星稀的夜晚，一葉扁舟任憑清風吹拂，一個站在船頭的白衣書生，正舉著手中酒杯，望向頭頂的明月，此刻隱有醉意。

  他們，甚至能感受到白衣書生身上那股懷才不遇的惆悵！
  並且，他們還能感受到夜幕下，不遠處漆黑的山體，以及腳下幽深的江河。

  可這不算完，他們腦海中，甚至還出現了陌生的聲音。

  聲音似乎來自這位白衣書生，此刻，他正輕吟著：“人生得意須盡歡，莫使金樽空對月…”

  忽然，其中一個老頭猛地後退兩步，嘴角微微哆嗦著：“這是…這是……意境交融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