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好的,裁縫登門。
這一來,就是十幾號人。
其中,還不乏女士。
按照陳斌的說法,這些人都是李家的禦用裁縫,手藝自不用說。
好在,給林睿測量體型的是位花甲老人。
若是被那幾個女士上下其手,興許林睿就不樂意了。
很快,這些人一溜煙全走了。
既沒有提面料。
也沒有任何溝通。
直到第二天晌午,衣服才送了過來。
林睿試穿過後,覺得挺合身。
站在鏡子前的他,除了感覺畫風不太對勁外,並沒有太多不適。
有趣的是,陳斌還送來一頂假發。
確切的說,這是頂小冠,又名束髻冠。
此刻,林睿頭頂小冠,細長的鬢發順流而下。
一席淡金華服,腰間系金鉤玉帶,側處懸一雕龍刻福玉佩。大拇指,還套著一枚帝綠扳指。
司徒長卿暗暗點頭。
此刻面如冠玉的林睿,很符合他腦海古代王侯貴胄的形象。
陳斌則面露古怪。
他很想問一聲司徒長卿。
都說低調低調,可眼下林睿這身行頭,跟往昔一比隻高不低。
甚至,稱為招搖過市,都不為過。
這還不如穿現代服裝參加詩詞大會。
就林睿這形象,一旦出了這門,妥妥的吸睛!
暗暗咂舌,陳斌其實也沒想到,林睿古裝形象,遠比現代裝更毒!
天生的衣架子?
不。
陳斌情願認為,林睿是生錯了時代。
穿上現代裝,只會醜化他天生的形象氣質。
“沒時間了,就這樣吧。”
司徒長卿何等眼力。
其實,他早已察覺不妥,可依舊這麽做了。
時間,固然是一方面因素。
因為今晚,中秋詩詞大會,便將迎來開幕。
另一原因,是他不願為了低調,而刻意醜化林睿。
林睿現在的形象,在他看來,才最為自然。
像林睿這種人,一味遮掩,反而更容易引人猜忌。
既如此,又何必勉強?
免得弄巧成拙。
中秋詩詞大會,共為期三天。
舉辦地,定於紫雲山。
此山坐西朝東,四面環水。
山澗常年雲霞遮面,曾有人在破曉時分遙望,得見紫雲,認為此山祥瑞。
紫雲山故此得名。
這三天,受邀賓客,都將滯留於紫雲山。
當然,每年中秋詩詞大會,按照慣例,都會面向華州全程直播。
對華州百姓而言,每年這個時候,就是文學界的饕餮盛宴。
只是,這一屆,似乎有些不太對勁。
隨著浮生白壁題字,整個文壇圈子都聽到一股風聲。
便是文壇大佬們相約,這一屆中秋詩詞大會,統一以中秋為背景作詞。
棄詩,擇詞?
當然,這只是部分文壇大佬的決定,不能代表所有受邀賓客。
但就是這一部分,足以影響到這一屆中秋詩詞大會的整體風向。
其緣由,大家也都明了。
任誰看了浮生在白壁留下的節序詞作,都不免生出激昂豪邁。
而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,已經現身乘舟渡口。
“哇,那邊,長得好好看。”
“小白臉而已。”
“脂粉味太濃,不是姐姐喜歡的類型。”
“那你抖個什麽勁?怕看不到你?”
…
正如陳斌意料的那般,當林睿現身之際,立刻引起一陣騷動。
眼下,他身邊跟著位皮膚黝黑的中年人,是司徒長卿指派給他的。
考慮到昨晚陳斌被不少人看清面貌,加上古裝後的林睿太過扎眼,若繼續隨其左右,即便換上古服,也難保不被有心人認出。
所以,這次中秋詩詞大會,陳斌的工作,將由明面,轉為地下。
當然,不少人都瞧見了林睿身上的珍貴飾物。
遠的不說,單單腰間的雕龍刻福玉佩,就不是凡品。
更別提,套在拇指上扎眼的帝綠扳指。
這人,才學如何不得而知,但光是這身行頭,想來背景就非比尋常。
“這位公子,煩請出示您的邀請函。”
如今,有船擱於渡口,欲要揚帆起航,林睿跟著人群排隊。
“給。”
林睿大大方方取出邀請函。
這一刻,不管是駐守在哨卡的工作人員,還是四周觀望的有心人,臉色都微微一變。
赤金函。
這人是誰?
需知,只有一些站在金字塔間的大人物,方有資格獲得赤金函。
不過聯想到林睿一身行頭,他們倒也不奇怪了。
只是,他們紛紛猜測,林睿到底出自哪個大家族?
駐守哨卡的工作人員,畢恭畢敬將林睿迎上船。
由於是赤金函,他可以攜帶十名親眷或隨從一同進場。
所以,跟著他一塊來的中年人,直接被放行。
李東來也就沒想過林睿會得到赤金函,否則,也不用給陳斌送來邀請函。
確切點說,他就壓根沒料到曹康誠意如此之大,不但親赴夏州,更是奉上赤金函。
船頭微微有些顛簸,林睿沒有亂跑,只是站在船頭,隔江遙望紫雲山。
忽然,身後傳來一陣騷動。
循聲望去。
騷動來自船尾。
只見後方出現一艘巨大的樓船,樓船上,鑼鼓喧天。
林睿乘坐的這艘船與之一比,立刻顯得渺小。
“是遲浩銘。”
“可是曹會長那位關門弟子?”
“是他。”
林睿也聽到身邊人的議論,不由望去。
只見樓船船頭,一位青年右手肩扛拖把大小的海綿筆,左手拎著酒壇,臉色微紅。
很快,右臂垂下,握著的海綿筆不斷在船頭奮走,似在地書。
這人,應該是眾人談及的遲浩銘。
一分鍾後,遲浩銘仰頭大笑,將海綿筆扔到一旁,雙手舉起酒壇,昂頭便灌。
“好酒!”
“來人!”
“掛上!”
猛喝兩三口,遲浩銘抱著酒壇,退了幾步。
樓船船頭處,有不少人圍觀。
聞言,就有人走了出來,俯下身,似要從地面抓起什麽。
可惜高低差的問題,林睿這艘船的人無法看清。
不過很快,謎底就被揭開。
是一塊長十米,寬三米的巨布。
布上,有著幾行墨跡未乾的大字。
嘩啦!
隨著一陣清脆的響聲傳來,這塊巨布被桅杆升起,上面的文字,也立刻進入眾人視野。
“紫氣東來拂柳松,
林煙彌漫入川中。
思緒漸生雲歸霧,
心念朋來已乘風。”
“好!”
“好詩!”
“不愧是曹會長親傳!”
…
不管是樓船,還是林睿這艘小船,在場人,無不齊聲叫好。
遲浩銘放下酒壇,雙手抱拳。
“承蒙諸位抬愛,晚輩受之有愧。”
“今日,晚輩受家師所托,特在此恭迎,願諸位乘興而來,盡興而歸!”
“若有招待不周之處,還望諸君海涵。”
說罷。
遲浩銘抬手,朝船頭的樂師們喊道:“接著奏樂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