宮靜將泡好的參茶，輕輕擺在李東來面前。

  此刻，李東來仍不知疲倦的修改計劃書。

  “不要老忙工作，適當休息，對身心有益。”

  被宮靜打斷，李東來隻好放下筆，端起茶杯輕輕喝了口。

  “祝老這次，應該也頂著極大壓力。”

  “只要官方一日未宣布，那麽十八州共融，就依然存著懸念。”

  宮靜柳眉微蹙：“這是順應大勢，難道還會生出變故？”

  “這誰說得準？”

  “盡管祝老有意推動十八州共融，而且官方內部的意見也比較統一。”

  “畢竟這是大勢，誰也不能阻擋。”

  “但共融的時間，卻是可以大做文章的。”

  宮靜坐在沙發上，面露思索。

  十八州共融，確實是當今大勢。

  可到底是花半年，或一年，又或者十年來完成這個共融，就得取決於官方的決心。

  明年春晚全球同步也好，承辦世藝會也罷。

  這些，都不能左右官方的決定。

  像祝老、江老等人，主張快、準、狠的推行思路。

  但一些保守派，卻更認同溫水煮青蛙的方式。

  盡管大方向一致，但他們求穩，並不認可過於激進的方法。

  這就是官方內部，遲遲無法統一意見的根源。

  “林睿憑借才華，改變華、夏二州的文藝氛圍，這讓祝老看到了變革的契機。”

  “而且，也讓不少保持中立的人，選擇支持祝老。”

  “再加上籌備十年的奪海計劃，這才讓保守派松了口。”

  “可這不代表，他們就真認可了激進方案，除非…”

  後面的話，李東來沒說。

  但宮靜，卻猜出大概。

  她朝夏州方向看了眼：“除非林睿這一次，能夠力壓越、灣兩州？”

  “成績只是一方面。”

  “官方大可對外宣稱，將放開越州、灣州的文化牆。”

  “同時，宣布承辦世藝會。”

  “可這不代表，保守派真的松了口。”

  “他們可以接受華、夏、越、灣四州信息互通，也可以接受承辦世藝會。”

  “但他們，不一定願意接受十八州共融。”

  “至少，三年五載，想都別想。”

  李東來喟然一歎。

  他完全能想象，祝老面臨的困境。

  宮靜微微搖頭，有感而發。

  “所以這次榜單之爭，林睿不但要贏，還得贏得漂漂亮亮。”

  “並且，還要做到讓四州彼此接受，沒有隔閡。”

  “將這麽重的擔子撂給一個孩子，你們不覺得太過苛刻了？”

  李東來站起身，走到落地窗前，眺望前方的高山流水。

  “若之前，我也會如你這般想法。”

  “說到底，他也只是個不滿二十歲的孩子。”

  “但路是他自己選的，若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，又何談聖人路？”

  “若他通過這次考驗，我李東來便是陪他走一遭聖人路，替他掃清前障，又如何？”

  李東來負手而立。

  此刻，他腦海再次出現那四句氣勢磅礴的文字。

  李東來有感而發。

  林睿，你可千萬挺住！
  欲成大器，必承其重！
  …

  寧遠清一臉驚詫。

  簽署保密協議後，周榮澤也不再藏著掖著。

  當場就將越州、灣州，乃至半年後，很可能十八州信息互通的事，全都和盤托出。

  當然，也包括一些對世藝會的猜想。

  直到這一刻。

  寧遠清才明白，為何陳斌完全瞧不上他的慈善計劃。

  他沒有質疑這番話的真實性。

  作為天瑞總經理的周榮澤，沒必要跟他開這種荒誕離奇的玩笑。

  “越州、灣州是不是也收到了消息？”

  驚詫過後，寧遠清迅速冷靜下來。

  “最近幾天，越州、灣州確實來過人，想要高薪挖走夏州的金牌製作人。”

  “據說不少金牌製作人，私底下都跟他們有過接觸。”

  聽到陳天野的回答，寧遠清並不意外。

  “這就對了。”

  “冒昧問一句，你們對各州解鎖文化牆，是個什麽樣的態度？”

  寧遠清似乎聯想到很多事，但他依舊不動聲色。

  周榮澤幾乎沒怎麽猶豫。

  “自然翹首以盼。”

  “文化牆一旦解鎖，各州信息互通，這塊市場只會變得更大。”

  “我相信，任何一家立志做大的娛樂公司，都會樂意看到這一幕。”

  寧遠清點點頭，又搖搖頭。

  “我說錯話了？”周榮澤微微皺眉。

  “文化牆一旦解鎖，娛樂圈確實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。”

  “但周總，你忽略了一個問題。”

  “人性。”

  “不是所有人，都希望這塊蛋糕變大。”

  “尤其是中小型公司。”

  “他們常年在底層掙扎，市場變大，非但不會讓他們變得更好，還會讓他們一下子多出大量的競爭對手。”

  寧遠清說的，不無道理。

  不過，周榮澤對此卻不以為然：“優勝劣汰，真到了那天，任何行業都不能獨善其身。”

  “寧先生，站在你的角度，你又是個什麽樣的態度？”

  “我？”

  面對陳天野的詢問，寧遠清思慮片刻，隨即一臉認真回答。

  “我希望文化牆徹底解開。”

  “只是，太難了。”

  “除了各州頭部公司，其他的，都盼著這一天，來得越晚越好。”

  “即便是各州的天王天后，也同樣如此。”

  “因為那代表他們的影響力、曝光度，將會受到極大的影響。”

  寧遠清說到這，似笑非笑看了眼周榮澤。

  “想必，周總這次為了在三榜合一中拿到好成績，肯定沒少跟夏州的天王天后接觸吧？”

  “當然，料想結局不太好，對吧？”

  周榮澤臉色有些尷尬：“你怎麽知道的？”

  “猜的，也不難猜。”

  “如今局勢不明，換做是我，我也會選擇觀望。”

  “誰都知道，如今最著急的，無疑是各州的頭部公司。”

  “而且，這次榜單之爭，該考慮的是作品，一部好的作品，才能引來更多認同。”

  “要知道，灣州跟越州，可不認夏州的天王天后。”

  “同樣的道理，灣州跟越州的天王天后，夏州這邊，同樣也不認識。”

  “所以我認為，與其浪費時間在天王天后身上，還不如花心思琢磨越州、灣州喜歡什麽類型的歌曲。”

  寧遠清一番有如醍醐灌頂的言辭，讓周榮澤、陳天野極為受用。

  “這場榜單之爭，我比較看好夏州。”

  “越州人口不到四十億，灣州更少，去年才堪堪突破三十億大關。”

  “在人口方面，夏州以百億之數，牢牢佔據優勢。”

  “這還不算浮生在華州的影響力，只要運作得好，奪得榜首，不難。”

  “但是，也不能掉以輕心。”

  “越州一直受域外文化侵襲，已有百年之久，可以說，他們對國語歌曲，接受度普遍極低。”

  寧遠清臉色一正，神色嚴肅：“至於灣州，就更麻煩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