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堂的窗戶被子彈打得粉碎,外面驚魂未定的獵人們都在到處亂搜著。
誰能想到,牛頭竟然一直就藏在燒毀的茅草屋下。
“他用草灰塗滿了全身,然後一點點順著這個水坑爬過來的,誰也沒發現。”老族長冷聲說著。
方唐看著教堂窗戶下的水坑:“我說過,那家夥不但殘忍而且精通潛伏和殺人的手段。”
老族長咳嗽了一聲:“他用的槍……”
方唐回想著剛才的槍聲,那種清脆的退膛和彈殼聲,再看附近落下的彈殼:“是湯普森衝鋒槍,二戰時標準美式裝備。”
老族長低頭不語,方唐走過來扯住了他。
四周的獵人都是驚呼一聲,老族長卻擺擺手:“你們都退下!”
族長最忠誠的兩個護衛不甘心的哼了一聲,走到一邊攔住了諸人。
方唐松開了手,很不爽:“你一直在隱瞞什麽,那些挖出來的地雷和軍火,除了你,沒人可以修好。”
老族長呵呵一笑:“是啊,從山裡挖出來的不止是地雷,當年緬甸作戰,國軍沿著這條山路撤退時,扔下了最少兩卡車的武器彈藥,但我得說清楚,能用的不多。”
“衝鋒槍也是你修好的?”
“我畢竟上過戰場,做過情報工作,修理武器也是一門必備的技術。”
方唐皺眉:“我問的是衝鋒槍,這種武器你不好好收著,現在反被一個惡人得到了,這實在說不通。”
“當然說不通!”老族長使勁搓著臉:“因為那把槍早就丟了!”
方唐冷靜下來:“那把槍有多少可用的子彈?”
“足夠殺死這裡所有人了!”
方唐搖搖頭:“昨晚到現在,族長您到底在忙什麽?”
老族長哼了一聲:“我一直在找第一個怪物,就是從海力布小屋裡逃走的那個!那家夥似乎更可怕。”
龍雲海……
在小屋裡神秘失蹤的龍先生。
情況是越來越混亂了。
“老族長,你的獵手們除了弓箭就是土槍,面對手持衝鋒槍的怪物,根本毫無還手之力。”
老族長看向山下,輕輕嘟囔了一句:“總比鬼魂好對付……”
就在這時,一聲含糊的叫喊聲自南邊傳來。
獵人們都是一激靈,而老族長的反應更強烈,直接拔出了手槍,眼神顫抖:“白嘎!”
方唐對教堂裡的劉雯雯做個手勢:“保護好嘎力!”
他跟老族長帶著全副武裝的獵手們,衝到了南邊的瓦房外。
果然是白嘎的屋子。
這間瓦房就緊鄰著封閉的獵神祠堂,本就屬於祠堂的一部分。
“白嘎以前就在這裡讀書學習,高中畢業後回來就乾脆在這裡住下了。”老族長呼吸急促,額頭青筋畢露,死盯著那瓦房院裡的屍體。
那是一名老族長派去保護白嘎的獵手。
這名獵手應該是發出喊叫聲不久就死了,他的上半身埋在屋內,雙腿還在抖動著。
這是屍體的本能反應,一般是遭受了斷頭的情形才會出現的神經反射。
屋子裡到底有什麽?
方唐按住了要衝進去的老族長,還說了一句:“您對白嘎實在是太好了。”
“他是我的族人!”老族長咬牙,痛苦的低下頭。
方唐輕輕拿過了他的槍,抬手連續開槍。
四周的獵人也回過神來,拉弓射箭掩護他。
方唐一個翻滾,身子貼到了瓦房門旁的牆壁上,然後對著屋內又是連續開槍。
“火!”他轉頭做個手勢。
一支沾滿油脂的箭燒了起來,精準的穿入屋內,濃煙立刻冒起。
方唐再一個翻滾,鑽進了屋中,他的槍口平端,以身體為正軸線,再開一槍。
火箭燒著了屋內的書,火舌卷起,就看到白嘎戴著圓頂帽,披著一件蓑衣,卻趴在書桌上,一把獵叉刺入了他後背。
方唐捂住口鼻,先撲滅了火,然後再看地上的獵手屍體。
獵手死的更慘,整個腦袋都快掉了,只剩一層皮連著脖子。
地上還有一根細細的鋼絲,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。
方唐看看門口的木梁結構。
凶手把鋼絲拉緊了,連在了兩側,然後故意發出聲響。獵手著急的衝進來,力量太大,割斷了脖子?
這看起來是合理的解釋,但實際上,這種鋼絲根本做不到瞬間切割脖子的程度。
方唐戴著手套,輕輕彈了一下鋼絲。
鋼絲的兩側並沒有血跡。
“哼,凶手殺了白嘎後沒走,而是握著鋼絲藏在門後,等獵手衝進來後,他再用鋼絲從後偷襲!”
“力量很變態,爆發之下連腦袋都拉斷了……”
方唐心中想著,猛然眼睛一睜!
他來不及轉身,槍口迅速穿過胳膊間,從腋後對著木桌的方向猛然開槍!
書桌上那“死去的白嘎”才剛剛跳起來,手裡的獵叉都沒來得及拋出,就被方唐這一槍擊中了肩膀。
他扯下帽子,甩掉沾滿血的蓑衣,露出了牛頭人猙獰的面孔。
方唐舉槍,哢的一聲,沒子彈了。
牛頭人握著獵叉猙獰而笑。
方唐不給他反應的機會:“你的衝鋒槍呢?”
“哼!”牛頭咬牙:“被那個老家夥……被龍雲海偷走了!”
“外面全都是獵手,失去武器的你沒有任何退路,束手就擒吧,我們還得完成遊戲。”方唐喝道。
牛頭卻拎著獵叉,靈巧的從側窗翻了出去,就看到他一彎腰就跳上了矮牆,逃入了祠堂內。
方唐衝出來,對著祠堂揮手:“圍住!”
老族長帶著獵人們卻是不顧一切的往這邊衝。
方唐跺腳,翻身就爬上牆,還沒翻過去,就被趕來的獵手們拉住了。
“明天是火獵節,那裡不能進的……”
“獵神祠堂被封了一年,就是為了等明天的祭祀,真不能進去的。”
四個獵手使出了吃奶的勁,死死拉住新上任的首領:“真不能進去,會惹得獵神發怒的!”
方唐不再掙扎,看了看矮牆對面那一排瓦房的神秘空間,對著氣喘籲籲趕來的老族長道:“那個怪物牛頭鑽進去了,你看怎麽辦?”
老族長眼皮跳動:“偉大的獵神會懲罰他的!”
這他媽太搞笑了。
方唐乾脆坐在牆下:“那就眼睜睜看著壞人逃走了?就因為一個該死的火獵節?”
一個獵人懦懦的低頭:“族長說了,火獵節成功舉辦的話,鬼魂就會消失的。”
那邊獵手們已經將屋內的屍體抬了出來,又有人驚呼。
方唐卻似乎平靜下來,在兩個族長護衛虎視眈眈的監視中,他放棄了探索祠堂的計劃,而是對著老族長一笑:“他們如此愚昧,但你為什麽不讓我進祠堂?”
老族長不說話,隻快步走向屋內。
方唐一聳肩,跟著也進去了。
屋內還彌漫著煙火的味道,獵手們在書桌下找到了真正的白嘎屍體。
他沒戴帽子,蓑衣也被牛頭拔了,胸腹裂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,是被利器先刺穿了心臟,然後向下開了膛。
內髒器官都翻了出來,鼓鼓的一團。
“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麽?”獵手們全都臉色發白。
方唐哼了一聲:“那個牛頭……先殺了白嘎,又乾掉了獵手,然後他戴上帽子,披著蓑衣偽裝成了死去的白嘎,等著我們進來,準備再乾掉一個。”
老族長咳嗽一聲:“嘎力呢?”
“在教堂裡,放心,他絕對安全。”
老族長輕輕點頭,然後揮手:“所有人都出去!”
獵手們和護衛猶豫了一下,還是站在了門口。
老族長關上門,這才慢慢蹲下,一邊咳嗽著一邊流淚。
過了好一會兒,老族長起身,語氣沙啞:“他的後事我要親自處理。”
方唐猛然衝上來就搜出了老族長的彈夾。
重新上彈,槍口頂在了老族長的腦袋上:“說,祠堂到底是怎麽回事?你別給我扯什麽火獵節,那都是借口,你心裡應該很清楚。”
“清楚什麽?”老族長陰冷的笑了。
方唐收起槍,正要說什麽,外面赫然又傳來了怪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