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頭偏向西邊的時候，一身泥沙，臭烘烘的方唐自綠化叢裡鑽了出來。

  右臂已經恢復如初，只是關節處的皮膚傷口還未愈合。

  他找到了一條還算乾淨的紅內褲，撕開後以裡子為紗，再以一個撿到的未開封的安全套做皮繩，包扎好了傷口。

  兜裡多了5顆泥巴藥丸，走路還是一歪一歪的，那是因為在綠化叢裡跪太久了，肌肉也拉傷了。

  撿到的垃圾食物並不能保證足夠的能量，而且他早就失去了手機，身上一毛錢都沒有。

  如今稍微恢復了力氣，那再也不願去垃圾堆裡撿東西吃了。

  菌主的能力十分奇妙，而且隨著攝入體內的物質變幻萬千。但也是有弱點的。

  每種物質轉化增幅後並不能長久維持。

  他需要不停的攝入能量。

  方唐停下腳步，在路邊撿起了一根皺巴巴的香煙，正猶豫時，一個披著厚厚的麻袋，身上纏著塑料布的流浪漢過來了。

  流浪漢手裡的打火機哢的一聲，滿是黑泥的臉上露出怪笑，嘴裡缺了兩顆門牙，看起來是被打落的。

  方唐咬著煙，低頭看著自己身上：“你想要什麽？我沒錢。”

  流浪漢為他點上煙，眼珠子盯著他，轉身呵呵的又捧出了一份盒飯。

  竟然是冒著熱氣的完整的盒飯。

  方唐意外的接過來，不客氣的用手抓起來就吃。

  流浪漢又發出呵呵的聲音，方唐這才看清，他的舌頭都斷了一半。

  斷口不太整齊，但的確是外科手術造成的。

  方唐眼神一閃，心中已明白了他的遭遇。

  流浪漢還在打量他，忽然拉住他的袖子指了指後面的巷子口。

  那裡停著一輛灰色麵包車。

  “你說那裡有好吃的？”方唐淡淡笑著。

  流浪漢拉著他就往麵包車走。

  方唐感受著體內充盈的能量，裝作踉蹌跟著，卻俯身在地上抓起了一根鐵條。

  那是羊肉串簽子，頂部鋒利，柔韌絕佳。

  簽子藏入左袖，已經可以看到麵包車的門打開，露出了貼在門內的一張小廣告——李家墩公益救助站！
  流浪漢的腳步停了，呼吸開始急促。

  車門猛然打開，兩個壯漢拽著方唐就拉進了車裡。

  車門關閉，一個肥頭大耳，胸口垂著金鏈子的大漢擺弄著手機，哼了一聲：“就一個？”

  “刀哥，現在要飯的人不多了，小孩更難找，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，應該行吧？”

  金鏈子拿起手機，小心的哈了一口氣，用袖子擦著：“打電話給孫浩那癟三，問他現在療養院‘收豬’的價是多少！”

  電話很快打了，手下低聲報告：“三十歲以下，身體健康，智商正常的是十萬一隻，十八歲左右的價格翻倍。”

  金鏈子繼續擦著心愛的蘋果帝王版手機，袖下山寨金表亮出，正要說什麽，猛然看到了方唐受傷的右臂，不禁臉色一變：“他媽的，這是個殘廢！”

  車外面，流浪漢正叼著煙，捏著一百塊錢樂呢，被兩個壯漢下來拳打腳踢的，連煙帶錢全收回來了。

  又是狠狠一腳，流浪漢被踢得嗷嗷大叫，轉身就跑。

  “回來！別管那蠢貨了。”金鏈子不爽的叫了一聲。

  車門再次關上。

  一群惡漢盯著平靜的少年，好半晌，肥胖的金鏈子冷冷說話了：“打斷腿，割了舌頭，送到商業街那邊，一天不給我弄到一千塊就別想吃飯！”

  方唐咳嗽一聲：“原來城市裡的乞丐都是這麽來的，那個流浪漢也是你們割了舌頭賣慘乞討的？”

  金鏈子皺眉：“小子挺有膽的，也挺懂啊，告訴你，哥哥我就是混丐幫的，你要是嗓子好能唱歌，那就去地鐵賣唱，要是妞，就做直播，可惜看你這副吊樣，也只能賣慘了！”

  方唐活動了一下左臂，鐵簽子落下：“手機，手表，錢包，我都要了！”

  啥？三個大漢在車裡愣了半晌，一起狂笑起來。

  嘲諷的笑聲還在繼續，鮮血就飆了出來。

  鐵簽子將肥胖的老大兩邊腮幫子貫穿，拔出後，寒光一閃，左右兩人的四隻手掌又穿在了一起。

  方唐現在體內全都是爆炸的能量，那盒飯裡可是有紅燒肉的！

  血在飛，人在叫，最後是一聲聲的求饒慘叫。

  不多時，方唐披著金鏈子的呢子大衣，擦著手機，戴上金表，又打開一隻小提包看了看。

  果然是出來混的，喜歡帶現金，最少兩千塊。

  他活動下脖子，探身進去，抓住了胖子大大拇指，扭斷，拉著，墊在了車門縫裡，右腳狠狠一踢。

  車門哐的一聲合上，胖子尖銳的慘叫被關在了裡面。

  無情的扭著大拇指，肘部擊碎車玻璃，選了一塊最鋒利的，一點點切了下來。

  大拇指解開了手機指紋，方唐再開車門，一腳又踢在了胖子的襠部。

  胖子醒了過來，捂著斷指嚎叫。

  方唐問出了手機密碼，換上自己的指紋後，再查看了一下胖子的電子錢包。

  呵，78000塊，真好。

  這廝不喜歡用臉部解鎖支付，還是古老的密碼輸入。

  支付密碼和手機密碼是一樣的，省心省事。

  收起錢包手機，方唐抓著右側那個嚇尿的手下，扯到了巷子深處。

  “說，療養院‘收豬’是怎麽回事？”

  這手下哆嗦著一口氣全說了：“孫浩，孫浩，孫哥招呼下來，要我們找那種沒地方去的年輕人，要身體好的，腦子正常的，說是在救助站培訓一下，送到中洲大廈‘做遊戲’！咱，咱也不懂，可能是被逼著去大廈玩地下格鬥吧。”

  還地下格鬥……

  方唐立刻就明白了，心中怪異：無限挑戰都下賤到這種程度了，要靠人販子和黑勢力來招收新玩家？

  這個李家墩救助站就是個“收人的窩點”。

  他們竟然用“收豬”來形容這種惡事。

  一個人頭十萬塊，未成年的二十萬，真是形成產業鏈了。

  方唐哼了一聲，借著體內剩下的力量，將這小子雙腿折斷，如法炮製弄到了他的手機和錢包。

  三人全部雙腿斷折，在麵包車裡哼哼著，方唐選了一個最年輕的，搜出他的身份證後，將兩個手下電子錢包余額全部轉過來，最後把三人塞到麵包車座位下，打開後面油箱口，用一塊毛巾沾滿汽油塞入，點上火，悠然走出了巷子。

  爆炸聲響起的時候，他已拐到了路邊的手機店。

  買了一台續航高的紅米手機，到外面弄了一張黑卡。

  重新申請一個電子帳戶，把余額轉入，這是防止胖子一幫人的帳戶被鎖定或者跟蹤。

  現在，他總算是有點舒服了。

  帶著12萬繳獲的財富，握著手機，披著呢子大衣，他走進了一條商業街。

  正打算聯系一下學校的謝青檸，猛然看到一輛熟悉的敞篷車停在路邊。

  正是夏雲夢和自己跌落的時候，下方大路上出現的那輛車。

  沒記錯的話，夏同學是摔到了車裡的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