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香的手機輕微震動了一下，她並未察覺。

  此時系統後台一個偽裝的幾乎不可查覺的線程正在運轉，而手機底部靠近充電口的左側，小小的輔助麥克風將屋子裡的對話清晰的收錄下來。

  作為雙麥克風設計的這款蘋果手機，底部用來降噪的輔助收音孔是最容易被忽略的。該隱手機的入侵也做的十分乾淨。

  此時，衛生間裡的玻璃盤旋轉的愈發快了。

  阿月舉起手臂，阿香小心的在她手腕上劃了一刀。

  血珠滴滴落下。

  一根根屍蟲白毛自阿月的傷口處探出，她那駭人的傷勢很快恢復了。

  血液與盆裡的某些材料產生了奇妙的反應。不多時，玻璃盆裡出現了一塊塊豆腐狀的膠體。

  阿香用消毒過的小刀切開了這些膠體，兩女戴上醫用手套，一點點捏了起來。

  顆顆黃豆大小的藥丸扔到了準備好的盒子裡。

  阿月忽然問道：“今天你讓那孩子去學校了？”

  阿香一笑：“是豬肉鋪的老夏要給她閨女老師送禮的，他一個老實人，不敢自己去，我當時又忙，就讓那孩子去了……”

  說到這裡皺眉：“該死的，都忘了扣下那小子的身份證，咱們連他叫什麽都不知道呢。”

  阿月卻歎口氣：“學校死人了，今天聽說教學樓都燒著了，多危險啊。”

  阿香輕輕點著盒子裡的藥丸，頭也不抬：“那又怎麽樣，難道就這樣養一個閑人，姐姐啊，現在是什麽世道？你真的相信一個陌生人？”

  阿月皺眉：“既然信不過，給點錢打發走就是了，你幹嘛還留下人家？”

  阿香笑而不語。

  阿月再次歎息：“小丫頭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。”

  她抱起雙膝：“阿香，你這是想培養個跟班麽？”

  阿香得意起來：“姐啊，我這點小算盤還真瞞不過你，咱們倆勉強撐起這個‘大生意’，怎麽著也需要個幫忙的。今個就是我對那孩子的測試。”

  “測試？”阿月苦笑：“你也會玩心眼了。”

  “哼，我早就知道學校那個什麽張主任出事了，就是看看這孩子辦事的能力，看起來還不錯，人也機靈。最重要的是他無家可歸，好控制！”

  阿月眉頭一挑：“控制？我不喜歡這種事。”

  阿香扔下手套，靠在了他身旁，疲倦的點起一根煙：“姐，你有時候也太單純了……”

  和阿月單純的善良不同，阿香收留那少年一直有自己的小算盤。

  這是當然的，歷經風塵的她可不是什麽良善之輩。在如今這個現實的社會中，也不會因為誰長得帥就熱情的收留在家裡了。

  她的目的，就是想“培養”個忠心的小跟班。

  “姐，這些日子我可沒閑著，調查了好久。長白茶館發生的那檔子事可不是聚眾賭博那麽簡單，還有東海哥，他死得不明不白的，就連救了咱們的唐先生……”

  阿香說到這裡咬著嘴唇：“唐先生也是有來歷的。”

  阿月從未聽她說過這些，一時緊張起來：“唐先生怎麽了？他現在不是好好的……”

  阿香噓了一聲：“所有這一切，都跟一個奇怪的遊戲有關，他們說是什麽無限挑戰，我覺得唐先生就是那個遊戲裡的高級玩家。”

  阿月都糊塗了：“你在說什麽啊。”

  阿香搖搖頭：“總之姐……我們不能這樣不聲不響的活著，那個遊戲可以讓人變得很厲害，非常厲害……”

  阿月晃著她的手臂：“不要啊，我們這樣不是挺好的，也不缺錢，日子雖然簡單，但多安定啊。”

  她低聲勸說著：“阿香你也該成個家了，我看那個同盛堂的老吳對你挺有意思的。”

  阿香不屑的哼了一聲：“吳老板？那就是個騙子。同盛膳堂三十年前就沒了，他就是個山寨的老字號，賣的東西也坑人。”

  熄了煙，她繼續捏著藥丸：“姐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咱們好，你不是一直惦記著要報恩麽？沒有點實力，咱怎麽去幫唐先生？”

  阿月幽幽歎息著。

  臥室外的方唐將飯菜擺在了桌上，一時竟也有些惆悵。

  他本打算今晚上就悄悄離開，不打擾兩個女孩的平靜生活，但現在只能留下了。

  這倆孩子簡直是胡鬧！真不知道怎麽活到現在的。

  阿香和阿月一起走出來的時候，方唐已經把身份證擺在了桌子上。

  “喲，挺自覺的。”阿香不客氣的抓起來：“也不用簽合同了，身份證先放我這兒。”說完坐下就大吃起來。

  阿月對著方唐歉意一笑：“今天辛苦了……”

  那邊阿香卻是看著身份證笑噴了：“你叫唐豬？還真是，真是‘好名字’啊。”眉頭又是一皺：“等等，這不會是假身份證吧！”

  拿出手機，這阿香立刻撥了個號碼，走到陽台嘀咕了半天才回來。

  方唐低頭看了一眼該隱手機。

  “阿香剛才的電話是找人查你身份證的，不過她查不出什麽，浮屠弄的這套身份資料絕對沒問題。”

  果然，阿香回來後很滿意：“唐豬，快點吃飯，等會兒跟我去辦個事。”

  飯後自然是方唐洗碗，等他回到客廳，阿香已經收拾好了一個旅行箱，直接道：“帶著箱子跟我走，記住了，不問，不說，不反對。我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。”

  說著話，一疊厚厚的鈔票遞了過來：“這個是今天你的辛苦費。”

  方唐瞥了一眼：“現在誰還用現金，給我轉帳吧……我都用手機支付的。”

  “切……”阿香轉身就開門。

  外面夜色已深，方唐咳嗽一聲：“阿月在家裡一個人……沒事吧？”

  阿香在門外冷笑：“當然沒事，你想什麽呢，誰敢打阿月的主意，那是活膩歪了。”

  方唐跟著她出門，心中明了。

  當初並未徹底清除的屍蟲之毒，依舊留在阿月體內，而且似乎變得更可怕了。

  阿香開著車穿過了墮落街。

  方唐抱著行李箱在後座，右手早已捏出了一顆藥丸。

  “喂，咱們要去哪兒？”他側過身，低頭嗅著藥丸裡的味道。

  阿香哼了一聲：“忘了規矩了？不問，不說，不反對！”

  方唐淡淡一笑：“萬一你要把我賣了呢？”

  阿香嗤笑一聲：“就你？賣去做鴨子都賺不到，知道為什麽？因為你是中看不中用，都瘦成猴了，能伺候那些如狼似虎的老娘們？還有，喊我一聲姐會死啊？”

  方唐悄悄嘗了嘗指尖藥丸的味道，口中溫柔道：“香姐，我好像不小心吃了一顆藥丸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