足足五筐密封的鵝蛋。

  青白色的鵝蛋光是看著就能讓人流出口水。

  一筐筐的運回小賣部，即便累的手腕發麻，喬芸芸也是一臉的歡天喜地。

  而“活菩薩”卻是沒上來，還在發現鵝蛋的地方蹲著，不知道在看什麽。

  喬芸芸直接煮了10枚。

  輕輕嚼著晶瑩的蛋白，她忽然有種發自內心的幸福。

  兩個小女孩都要吃噎著了。

  老板娘也是狼吞虎咽。

  只有孟淮山呆呆在一旁，嘴裡咽著的不知是口水還是酸水。

  “老孟，你不吃麽？”

  孟淮山搖搖頭：“年紀大了，怕消化不好，剛喝完那麽多肉湯，你們多吃點吧。”

  喬芸芸裹著棉大衣，用塑料袋拎起了兩枚鵝蛋，興奮的就要給活菩薩送去。

  走到一半她又回來了，輕輕將獵槍背在了身上。

  再次出來的時候，卻看到活菩薩已經順著廠區東南角走到了圍牆那邊。

  喬芸芸提著鵝蛋趕緊過去。

  女孩的手在大衣上好生擦了擦，這才小心的剝開一枚，遞給男人。

  方唐拿過鵝蛋，卻不急著吃：“這裡為什麽埋著鵝蛋？你知道麽？”

  喬芸芸眨眨眼：“我真不知道呢，很奇怪呵，我們廠裡的蛋大部分在孵化室，有一部分會真空封裝送出去。”

  方唐看著手裡的蛋：“這是什麽品種的蛋？”

  “五龍鵝，也叫豁眼鵝。”喬芸芸作為養殖人員，對這個還是很熟悉的。

  “嗯……”方唐喃喃說著：“北方叫疤了眼，華夏白鵝的變種，以產蛋量聞名。”

  喬芸芸忍不住低頭笑：“您，您還真懂。”

  方唐看了她一眼，低頭吃著鵝蛋：“這些鵝蛋不是無緣無故埋在這裡的，你們廠裡有人在偷蛋吧？”

  喬芸芸眼睛瞪大了：“怎麽可能，我們這裡管理很嚴的。”

  說到這裡她忽然皺眉：“但說起來，24號末日之前，孟經理的確是填過一張單子，說要領一些鵝蛋做孵化實驗的！”

  她轉頭看著小賣部：“難道是老孟埋的？”

  女孩很快自我否定了：“絕不可能！我這是想哪兒去了，要是老孟，他早就該帶著我們挖出來了，何必弄到現在這樣。”

  方唐眼神一閃：“那也不一定……來！”

  他拉著喬芸芸來到了牆角邊，劍顎蟻已經將這裡的土松開，淺淺的一層下，出現了一塊塊黑色的“瓷片”！
  “這是什麽鬼……”喬芸芸嚇了一跳。

  方唐用小刀挑起一片：“是蛋片，純黑色的，你見過這種鵝蛋麽？”

  純黑色的鵝蛋？

  喬芸芸拚命搖頭：“從沒見過，也太嚇人了，跟剝開的皮蛋一樣，超惡心的。”

  方唐沒說話。

  他心中想的事，喬芸芸是不會明白的。

  這時，一隻枯瘦的手從後拍在了喬芸芸的肩膀上，嚇得她一哆嗦。

  轉頭，卻是不知何時出現的孟淮山。

  “老孟，你差點嚇死我！”喬芸芸撅著嘴，揉起肩膀：“我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”

  孟淮山苦笑：“我就是來看看，這裡竟然埋著鵝蛋，也太奇怪了。”

  喬芸芸立刻就要問什麽，方唐輕輕拍了一下她後背。

  女孩立刻沉默了，咳嗽一聲，走到了一旁。

  方唐就和老孟沿著廠區東南角走著。

  “下面好像有東西……”孟淮山蹲下來，用手扒拉著：“這些蛋殼是黑色的。”

  方唐微笑：“正好請教一下，這什麽品種的蛋啊？”

  “其實沒什麽……”孟淮山輕描淡寫：“是鵝生了病，卵黃性腹膜炎，一種禽類大腸杆菌感染，導致卵巢出血，所以蛋殼就變色了。”

  他隨手扔下了蛋殼。

  方唐輕輕點頭，心裡卻是無語：當我是傻子麽，出血導致蛋殼變黑，虧你想得出來！
  孟淮山是“欺負”方唐“不懂”養殖孵化的技術罷了。

  兩人繼續沿著牆邊走。

  方唐按動螞蟻戒指，發出指令，讓劍顎蟻們沿著廠區西南角進行狩獵。

  他和孟淮山繼續沿圍牆走著。

  “聽喬芸芸說，孟老在廠裡是首席技術員？”方唐打破了沉默。

  孟淮山呵呵一笑：“誇張了，我是半路出家，沒有任何理論，也沒什麽學歷，就是有點經驗，那都是土法子。”

  方唐微笑：“這樣都能當上技術經理，更加證明孟老的本事了。”

  “我來廠裡時間不長，而且主要負責‘牧養’的那幾個品種。”孟淮山俯身在地上抓了一把土，在手裡揉捏著：“現在都是集約化流水線飼養，放牧的養法就是撒開了活動，然後回來補點飼料。從收益上來說，還是圈養的更賺錢，長得快嘛。”

  “孟老養的鵝都什麽品種啊？”

  “沒有學名，我自己培養出來的變種，可以叫灰雁鵝，外形有點像國外的那種郎德鵝，形似大雁，非常漂亮……”孟淮山描述著。

  方唐眼皮一跳：“聽起來像是古代的品種呢？”

  “呵，差不多。”孟淮山手裡的泥沙落下，轉身背著手：“古籍上有一點記載，在唐朝的時候，養鵝是一種風潮，跟現在養寵物一樣，那時候有個更雅致的名字，叫做‘舒雁’！”

  方唐沉默了。

  孟淮山轉過身來，忽然問道：“您了解鵝麽？”

  方唐深深看了他一眼：“不太了解，你才是專家。”

  孟淮山歎口氣，有些感慨：“我很小就在大城市裡混，撿破爛的出身，後來總算開了個廢品收購站，那時候是為了防盜才開始養鵝。鵝這東西，有時候比狗還管用。”

  方唐一笑：“倒是有新聞說，有警局養了一大群鵝當護衛。”

  孟淮山神色嚴肅：“這不是笑話，是真事，鵝的領地意識極強，警覺性更高，家養的鵝尤其厲害，稍微靠近它的地盤，它就敢咬你。”

  方唐嗯了一聲。

  孟淮山卻是滔滔不絕：“鵝沒有牙齒，但嘴邊和舌上長著一種倒刺，叫做‘齒狀喙’，讓他們在進食的時候可以扯斷樹枝和草……這東西是雜食動物，民間傳說它不吃葷，那是鬼扯，它照樣吃肉的。”

  能折斷樹枝的齒狀喙，現在聊的真是鵝麽？不是某種怪獸？

  方唐忍不住打斷他的話：“你們這廠裡養鵝也喂肉？”

  孟淮山哈哈大笑：“怎麽可能，圈養的流水線用的是飼料，裡面是骨粉，魚粉，玉米粉，豆餅，還會加點粗蛋白。”

  “那放養的那批灰雁鵝呢？”方唐追問。

  孟淮山嘿然：“大部分是吃草根，菜葉，偶爾會去水邊吃點小魚小蝦什麽的，它們每天回籠後，我還會給補一點飼料。”

  聊得也差不多了，孟淮山再次感謝方唐的救命之恩。

  他轉身要走的時候，方唐冷不丁的按住他肩膀：“孟老一直沒問我的名字，難道是早就認識我？”

  孟淮山也不轉頭，隻苦笑：“實話說，一開始被您嚇到了，您不說，我們也不敢問啊。”

  看著他離開，方唐轉身來到東南牆角邊，這裡已被劍顎蟻挖出了一個深深的洞穴。

  方唐的戰術小刀刺入，掀開松軟的泥土，就露出了地下一排排的柵格狀物體。

  伸手按上去，還有溫暖的感覺。

  這就是“加溫器”，專門用於鵝蛋孵化的設備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