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是這仔細的一眼，林楓終於找出了其中的違和感。

  雖然在林楓的眼中，老人全身都是破綻，甚至說老人是一身病痛的，可林楓看著他的眼睛，卻覺得老人身上根本什麽問題都沒有。

  是的，從他的臉色來看，老人脊椎不好，內髒也已經開始衰竭，是非常嚴重的病情，可能活不過兩年了，他的眼神看起來也十分的渾濁，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人一般，可偏偏，他的眼神中，神光不對。

  那種光，是一種神采奕奕的，生機勃勃的光芒，林楓甚至有一種被這種光芒穿透的錯覺。

  這種想法是很沒有道理的，從一個人的眼神光去判斷一個人的身體，甚至可以說是一件非常離譜的事情，畢竟在不同的情緒，不同角度和不同的光效之下，一個人的眼神光往往也是不盡相同的，但林楓卻堅決的認為自己的判斷是沒有錯誤的。

  老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林楓的注視，他原本已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，甚至是閉上雙眼了，卻在林楓回望過來的時候睜開眼，並且微微露出了一個笑容來。

  如果在之前林楓會覺得這個笑容平平無奇的話，那麽現在的林楓卻忍不住覺得，他的笑容真的是充滿了神秘的氣息的。

  再者，如果真的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，怎麽可能會注意到林楓的觀察呢？

  一般人可能會將他的回望當做一種巧合，但林楓不這麽認為，在他確定了自己的判斷之後，他更願意相信，老人是真的注意到自己的眼神了。

  而在這種感覺被林楓迅速確定之後，他看著周圍的一切的感覺都不一樣了。

  原先他還會覺得，眾人對老人的話是無動於衷，但仔細觀察過去，卻發現眾人的神情各異，有的奇怪的，有的不解的，還有……畏懼？
  林楓不想承認，但不可否認的是，他看到的情緒，確實是畏懼，對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的畏懼。

  一時間，整個環境都變得十分的沉悶，沒有人在說話。

  眾人沉默了許久之後，終於，主席先開口了。

  “林楓，既然你有把握做好這件事，立不立軍令狀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了。”主席開口說道，果然主席也認為，想真正的對軍區醫院進行改革並不是那麽容易的，甚至是林楓不大可能完成的了的事情，主席對林楓的感官好了，自然的，也願意拉林楓一把。

  林楓沉默不語。

  恐怕現在他想收回自己的話也是不行的了，不過主席有那個心，他還是萬分感謝的。

  “這軍令狀，還是要立一下，也是表明一下林楓的決心嘛。”果然，某個軍區司令馬上就開口道。

  這個時候他可不擔心這樣說會得罪主席了，軍令狀這件事，那是林楓先提出來的，他們可沒有多說，雖然主席你愛護小輩，但小輩自己說出的話總要負責，不能說主席愛護就不承擔責任吧？要林楓真是這樣一個人，那還說什麽可不可靠呢？

  又有陸續幾個人開口要求林楓立軍令狀，當然了，不乏也有人幫林楓說話。

  林楓見眾人說的差不多了，二話不說就把軍令狀立了。

  在他寫下軍令狀的時候，林楓敏銳的發覺，那個老人帶著笑意看向了自己，那其中蘊含著一些叫人看不透的東西，林楓只能依稀覺得，那並不是惡意。

  林楓刷刷刷的就寫完了，一點猶豫都沒有。

  眾人見狀，這才放松了心情。

  他們再繼續商談的事情林楓都聽不進去了，他也聽不懂，所謂術業有專攻，政治上的事情他接觸了也沒什麽意思。

  當然，他也不想接觸太多。

  回去的時候，林楓特地又去了一趟凌老的家，當然了，林楓會特意去凌老的家，部分原因是因為林楓去龍老家的時候凌老的抱怨，但其實最主要的原因卻還是因為，相對於龍老，凌老對政治上這彎彎繞繞的東西會比較擅長一些。

  林楓絲毫不懷疑那些人會死命的給自己下絆子，但他也絲毫不懼，然而不懼是不懼，但所謂知己知彼，百戰不殆，林楓覺得自己還是很需要了解一下相關情況的，當然如果凌老能幫忙出出主意那更好了。

  凌老在聽到門衛說林楓來的時候還是很驚訝的。

  他知道林楓剛剛從主席那邊回來，但這個時候一般而言，林楓應該是直接回去的，而不是來找自己。

  看來，這是遇到麻煩了。

  林楓依舊是一臉平靜，不驕不躁的樣子，這叫凌老看不清林楓究竟是遇到了什麽麻煩，多大的麻煩。

  “林楓啊，今天去見主席感覺怎麽樣？”凌老於是主動提及關於去見主席的事情。

  “不瞞您老，我這是遇到了些麻煩了。”林楓故作歎息道。

  凌老挑眉問道：“什麽麻煩？”

  他的內心有點不滿，從輩分上來說，其實現在的主席也是他的小輩，他如果不是看在主席對林楓表現出喜愛的樣子來，根本不會讓林楓去見那麽些人的，但現在，主席似乎是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陰了林楓一把了？

  林楓這才把事情細細說來。

  凌老也馬上摸透了事情的關鍵。

  這是想把林楓當槍使啊！凌老內心十分的生氣，但又不能表現出來。

  難道你以為林楓的價值只是被當做踏腳石麽？凌老在內心質問道，表面上卻是一團和氣。

  “這可就不好辦了，你小子也真是的，立什麽軍令狀嘛，這不是把自己坑了麽？”凌老埋怨道，但林楓懂的，凌老看似埋怨，其實都是滿滿的對自己的關懷啊。

  林楓把自己的想法和凌老說了。

  “我是想著，反正我要做這件事的話，人是肯定要得罪的，立了軍令狀，他們針對我就會更加的集中，我也更容易分辨了。再者，軍區醫院的改革是勢在必行的，我不想給自己留退路，也許只有不給自己留退路我才能真正的拚命。”

  凌老聞言忍不住歎息了起來。

  “你啊，怎麽就這麽實誠呢？”凌老也不知道是讚賞還是抱怨的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