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古時候,醫生有三樣東西是不能少的,分別是紙燈——留著走夜路用的;油傘——防備在路上下雨的;藥箱——這個更不能少了,此三物俗稱醫家三寶。
古時候,真正的大夫,一定會有這三樣東西。
現代科技發達了,倒是會更先進,所以,可能根據個人的愛好,會有各種各種的裝備,然而,身在山村的這位醫生,依然沿用著祖輩留下的看似已經破舊的三寶,除此之外,還有一根棍子,棍子的前端被削尖,專門用來趕狼之類的野獸的,畢竟為了給遙遠山村的患者診病,必須翻山越嶺,難免與野狼和毒蛇之類的東西相遇。
手握的地方已經因為長期的緊握或婆娑,變得油光發亮,這說明,這個山村大夫經常出診。
一個有著祖宗傳下的手藝的人,卻沒有丟下生他養他的故鄉,跑到城裡開堂坐館賺大錢,或是擺攤賣狗皮膏藥,而是留在了故鄉,堅守著心中的聖地。
這樣的人,林楓實在找不到什麽理由去指責。
而新聞播報員卻不理會附近村民對那老醫生的評價,一二三四五六問,對一個死去的人一而再再而言的追責,好像不搞點么蛾子出來就顯不出他的能耐似的,這種人,林楓實在看不慣。
於是,他一個電話打到了羅宗生那裡。
這個新聞播報員,趁早滾蛋得好。
林楓覺得,做醫生,就當如此,而不是出入豪車接送,往來皆是鴻儒,身後還有一群人跟著服務,那不是醫生,而是一群掌握了醫療技巧的生意人罷了。
“林楓,看來這個醫生真是如你所想,是個好大夫啊。”
“何以見得?”林楓苦笑道。
“剛剛有個畫面,他的行醫箱裡的東西落了出來,我看到不少薑片。”柏鶴望蘭有些難過。
“薑片?”林楓淡淡道。
“是啊,山間晨露霧氣重,嘴裡含幾片薑來防止受涼,他準備了這麽一袋子薑,看來竟然早晨趕路。”柏鶴望蘭有些唏噓。
她甚至能夠想到天蒙蒙亮,這位鄉村大夫,在充滿寒涼的霧氣的路上,拄著棍兒,艱難的走著。
頭頂晨星還在閃爍,人們還都在沉睡,只有遠處的幾聲犬吠顯得蒼涼孤獨。
“早些睡了,明天還要開車。”林楓淡淡一笑。
柏鶴望蘭嗯了一聲,道:“免費醫療,勢在必行,醫療系統也要改革,鄉村還有很多人沒法享受到現代社會的紅利,我們任道重遠呐。”
“慢慢來,只要有心,終會有那麽一天的。”林楓看著天花板,柏鶴望蘭側身抱著他一隻胳膊,若有所思。
一夜無話。
次日清晨,林楓先去給柏鶴望蘭買了一些早點,兩人吃過之後,這才下去退房。
難得的好天氣,讓林楓和柏鶴望蘭因為昨晚新聞之事有些陰鬱的心情好了很多,今天還是休假的日子,即便是城市裡,也依然能聽到有人偷偷放炮,一些小孩兒則是拿著砸地雷到處追著玩耍,年味十足。
柏鶴望蘭開車,林楓休息,兩人休息得很不錯,所以精神挺好,打了電話和羅宗生告別後,兩人才朝高速駛去。
豈不料,還差五公裡左右便能到高速入口,路卻被人給堵住了。
雖然不是上班時期,但路被堵住了,沒人開罵才怪了。
等了十幾分鍾,前面車輛沒有移動的跡象,林楓便下了車活動活動,他以為是前面是出了車禍,也沒有去催,畢竟沒什麽事,誰願意在馬路上堵著。
不過聽到不少人的罵聲後,才知道,堵車不是因為車禍,而是因為有人上訪。
大過年的,這時間上訪,除了一些值班的工作人員之外,似乎連領導的面都難見著,但這常人都知道的道理,上訪的人不可能不知道,然而他們卻付諸行動,莫非是遇到了什麽連年都過不的大坎兒?
反正也是閑著,林楓便湊了過去。
“江南電視台晚間新聞播報員,請道歉!”
“余醫生是個好人!求擴散。”
“誣賴好人的人,不得好死!”
“我們沒有一萬個人,湊不齊萬人傘,只能把附近的十裡八鄉的人都通知到,總共四百三十三戶,攻擊一千七百九十七人,除去出外打工的壯勞力,還有一千零三人在家,除去不懂事的孩子,有八百來人,八百來人,全部在這把傘上簽了字或者是摁了手印,這把傘是余醫生用過的,我相信,他的在天之靈,會感受到我們的誠心……”
“真TM畜生啊,這麽好的醫生,看病就收我們藥錢和一點糧食,沒有任何的補助,鄉裡以他行醫算是有工作為由,糧食補助和低保都沒有發給他,人家到現在為止,沒有孩子,沒有老婆,死了還被個嘴欠的人詆毀,我們不答應!”
“老鄉,你們堵路也不對啊,一會兒警察該來了。”
“警察也是人,是人就得講良心,要不然跟畜生有什麽分別,我們昨晚上已經來了,但是信訪辦不接待我們,我們也不願意堵路啊,警察來了正好,就是要鬧大,我們就是要去省政府。”
林楓搖了搖頭,原來是昨晚新聞的事惹出的亂子,他不得已,又給了羅宗生一個電話,他雖然不分管信訪,但他是副省長,此類的事,關注一下,市裡辦起事來,也不至於亂來。
很快,平頂市市長何剛華便趕到了現場,連帶著信訪局局長,衛生局局長、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、民政局相關的部門負責人也到了現場。
問題很快得到了解決,可是就在人們要疏散的時候,有個老婦人驚呼起來。
她懷裡有個繈褓,抱著繈褓,她迅速朝衛生局局長衝了過來,道:“我家娃生病了,局長您給看看,求您給看看。”
衛生局局長哪裡會看病,當下便嘴角一抽,本來他嫌這老婦人手髒,但這大庭廣眾的,只能忍著,還擠出了笑容,掏出手機,趕緊聯系醫生。
然而,市長何剛華卻臉色一變,那繈褓之中,患兒的臉色蒼白,呼吸急促,眼睛緊閉不張,一副即將休克的樣子,看得他是心中一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