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到觀山小區附近,遙望過去,觀山小區像米國末日類的科幻中的城市廢墟一般,找了半天,只看到一個牽著狗的傴僂老頭慢吞吞的走著,而後,一直沒有看到其他人。
吊塔、渣土車、挖土機之類的工程用具就這麽停著,圍著觀山小區走了一圈,走到正門口時,總算見到了幾個人。
準確的說,應該是幾個身著城管制服的人。
不過這些城管都在負責清掃衛生,和拆除觀山小區門口上方飄蕩著的一條橫幅。
“無良開發商拖欠工資,還我血汗錢!”
字跡潦草,卻能想象到,寫這字的人,是多麽的憤怒與無奈。
“真TM一群白癡,這樣能要到工資?現在可好,錢沒拿到,反而把自己鬧局子裡去了。”
“龔建白八成是跑路了,不過這並不關咱們什麽事,快點把橫幅弄下來,地上的隨便弄弄,待會讓負責清潔的人過來掃一下,帳記在福天集團身上。”
“還是張姐你有見地,咱們這活兒可以啊,一天兩百,還不用幹啥活。”
“可以個屁,你看看那些科長才舒坦,有什麽考試,他們就去監考,一次就好幾百,又可以顯威風,又可以白拿錢,咱們雖然沒幹嘛,但好歹頂了個太陽吧,我這老臉,都曬成啥樣了。”
“張姐還是很漂亮的。”之前那說話的年輕人伸出手就要往這快四十歲的所謂張姐屁股上摸。
“咳咳。”柏鶴望蘭站在幾人身後,輕輕咳嗽了一聲。
“咳咳咳,咳個屁啊,有病就看病去。”年輕手僵在空中,他一扭頭,看到是個大美女,頓時就笑呵呵的道,“這位美女,這是問路,還是有事找城管哥哥啊。”
柏鶴望蘭臉色一寒,林楓卻在她翹臀上摸了一把,讓她保持冷靜,今天可是微服私訪啊,要是現在就鬧事,那不是打草驚蛇了?
有了林楓的‘提點’,柏鶴望蘭清了清嗓子,道:“我是一個傳媒專業的研究生,到這兒是想做個采訪,請問福天集團的負責人呢?”
“采訪?”年輕人一挑眉,打量了林楓一眼。
“我們是一組的,不過我不是研究僧,我只是個大學生,她是我學姐,這次我是載她來的,學姐這次要來采訪明星企業,沒準要和正府工作人員打交道,我也準備考公務員,所以就想來見識見識。”
“哦,你志向還蠻遠大的嘛,我跟你說,這個公務員啊,可不是這麽好考的,就算你進入面試,也不一定能得到這個崗位,想當初我考了第三名,可是費了老大勁,才得到這個工作的。”那年輕城管浪笑了兩聲,看向柏鶴望蘭,道,“不知道這位美女怎麽稱呼?”
“我姓白。”柏鶴望蘭笑眯眯的道,“你叫我白同學就好了,不知道你怎麽稱呼呢?不知道你有沒有吃早餐,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坐下慢慢聊?”
林楓偷笑,白同學,倒真是挺白的。
“好啊。”年輕城管道,“我叫李岩,你叫我李哥就好了,這位是我張姐,張姐可是老資格了。”
李岩看了張姐一眼,道:“咱們去奶茶吧好了。”
張姐板著臉:“小李啊,你怎麽回事,這工作還要不要做了,見到漂亮小姐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?你是國家工作人員,你要以身作則,喝什麽奶茶,趕緊掃地。”
“張姐,咱們都掃了半個多小時了,也累了……”李岩道,“走吧。”
張姐冷哼了一聲,道:“你呀,沒我看著你的話,你肯定會偷懶,我也一起去吧。”
“哈哈,有張姐看著,我絕對不敢偷懶。”李岩和張姐打情罵俏了一會兒,這便對柏鶴望蘭道,“你們就別開車了,坐我們車去吧,別看只是皮卡,但是我跟你說,奶茶店見到我們最少也是個八折。”
林楓看著李岩對柏鶴望蘭吹牛B,心裡冷笑,這是你們管委會的主任,明天興許你就要笑不出來了。
“城管就是威風啊,我以後也想考。”林楓笑道。
李岩笑了笑,臉不自覺的四十五度揚起。
一張本就斜長的驢臉更是修長,像根錐子似的。
找了個奶茶店坐下,林楓和柏鶴望蘭也將就吃點東西填填肚子,李岩說得不錯,的確是八折,這次是李岩買單,他挺熱情的招呼柏鶴望蘭吃東西,而後,主動和她說起了一些高新區發生的趣事。
福天集團的龔建白那是周山省的傳奇人物,李岩知道的也不少,他說他有個同學在區信訪辦,告龔建白的,不在少數,除此之外,勞動仲裁那裡,也有許多有關龔建白的案子。
林楓聽著眉頭微蹙,龔建白就這麽從一個正兒八經的商人,搖身一變,稱為了拖欠工資的黑心老板,這轉變,有些出乎意料。
不過,凡事都是兼聽則明,不能光聽片面之詞。
況且,觀山小區的投資那麽大,而且位置極好,除了在正府對面,還是整個管委會的中心位置,周邊設施完善,也連接著西前市,修成之後,肯定能賺大錢,龔建白沒必要為了那麽點工資,把自己給陷進去。
除非龔建白是個白癡。
顯然,這不可能。
林楓姑且先聽著,李岩在柏鶴望蘭面前,沒有了半點自製力,幾乎是有問必答。
一番交談下來,柏鶴望蘭知道了管委會現在大概的情況,李岩之前也吹了牛B,管委會已經拖欠了半年的福利了,許書記為了讓西前市的國家工作人員動起來,也為了避免民眾說他們年終獎高,於是就拍了拍腦袋,想了個政策出來。
把所有人的年終獎改成績效獎金,分成了十二個月,按月發放。
許書記覺得,年底發三萬,人們都覺得高了,每個月分下來也就兩千五嘛,這不就是減了福利了?
然而,這種掩耳盜鈴的把戲,到了高新區……卻是沒法執行。
高新區早就沒有錢了,如果是年底,還可以拖一拖,到了年底找誰借一借,或者死皮賴臉的去市裡要,畢竟一年一回,兄弟區縣也不好不借,市裡也不好不給,可是每個月來借……
這就有點對不住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