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西前，馮志驍看著那些高樓大廈，眼神中多了一些波動。

  林楓覺得好笑，這馮書記不就是所謂的談判失敗嘛，至於這麽沮喪麽？
  得之我幸，失之我命，好歹也是個市領導，怎麽搞得跟個小怨婦似的。

  “每次看到咱們西前的GDP才兩千多億，就覺得好少好少，但是自己跑一次業務，才知道其中的辛酸與來之不易，我還是說得多，做得太少啊，林楓，你說我這一把年紀了，知道自己錯了後，還有時間來改嗎？”

  馮志驍突然多愁善感起來。

  這不像個身居高位的領導。

  林楓摸不清他的意圖，所以也就沒吱聲。

  “我知道，像我這樣上了年紀的人，就算錯了，也不能從頭再來的，因為從頭再來的風險是很高的，我們年紀大了，承受不起風險，我應該將錯就錯，乖乖的坐著等死，因為從頭再來我不一定能走對，但是乖乖等死，我卻是一定能夠等得到。”馮志驍有些悲愴。

  一個人活到幾十歲，突然發現自己一輩子白活了，這是一件極其悲哀的事。

  “錯也沒錯，只不過，你或許是想到了一種新的活法。”林楓道，“每個人的崗位不同，各司其職，其實做紀委書記也不容易，換做其他人，未必有馮書記你做得好。”

  馮志驍雖然沒抓多少人，但勝在絕不姑息，他屬於中間派，誰的手下違紀，他就搞誰，這種兩頭都得罪的活兒，沒有一定的智慧，根本無法做得長久。

  就好比華夏古代無數名將大臣，能夠聲名顯赫，同時又能夠全身而退的，只有那麽一兩個。

  大多都因為功高蓋主，晚年都落了個淒慘的下場。

  馮志驍並不左右逢源，卻能獨善其身，這已經是一種本事。

  “你這麽一說，我心裡倒是好受多了，不過，這焦大老板也真是的，就算談不攏，好歹也自己接電話吧，把電話拿給助手接，這有點過了。”馮志驍想起焦耳這個同學，就有些氣不過。

  林楓哈哈一笑，道：“馮伯伯你還在為這個耿耿於懷啊，換位思考，你也會這麽做的，不過，他連吊橋都懶得放下來，不請咱們過去喝杯茶，這倒是有些過，畢竟你是他同學，都走到門上來了，他這麽做，是典型的不想來往。”

  馮志驍點頭，而後愁眉苦臉的道：“三千萬呐，我這還是少的呢，要是連這都完不成，未免有些丟面子，有損威嚴，以後要是想辦誰，可就不會像以前那麽好辦了。”

  “這倒是不用太擔心，你可以去找其他投資商談，雖然咱們周山省的大環境並不是很好，但也有獨具特色的地方，譬如咱們的高新區的配套設施，例如公路、路燈、綠化之類的是正府早就修好了的，而且治安方面，巡邏點也布置妥當，這就相當於拎包入住了。”

  林楓道，“既免去了投資商自己修建配套設施，也免去了終日修路帶來的灰塵和噪音，這都是咱們的優勢。

  還有，咱們周山省雖然每年的GDP都墊底，但是咱們這邊每年的支出，卻是全國前三，這證明，這邊的人舍得花錢。

  一個GDP第一，卻摳得要死的省份和一個GDP倒數第一，卻出手大方的省份，毫無疑問，咱們這邊更具吸引力，畢竟GDP與企業無關，消費能力，才與他們有著重大關聯。”

  馮志驍眼前一亮，道：“這倒是不錯，你這腦瓜子轉得好快，這都被你想到了。”

  “其實並沒有什麽特別的，無非就是市場營銷學及格了而已，其實舉個例子，你就能很快想通了，拿早點的粉來說，西江省那邊靠近申市，交通發達，地勢便利開闊，一碗粉五元那裡的人還嫌貴。

  咱們這邊，同樣的粉，卻能賣到八元，丟倆肉片進去，可以賣到十元，你想想，雖然咱們這邊窮，但哪兒能賺到更多的錢？”

  馮志驍點頭，這的確是個法子。

  “你有沒有興趣乾招商工作？”馮志驍想了想，嚴肅的問道。

  林楓擺手：“我對你們這個系統沒什麽興趣，做一個閑人，最適合我了。”

  “你這閑人不一般啊。”馮志驍道，“真有些可惜了，以你的資質和背景，混體制明顯更容易，不過人各有志，我就不勉強你了，但是你要是有一天想通了，可以跟我說。”

  林楓哈哈一笑，道：“馮伯伯你的心情好些了沒有？”

  “現在真好多了。”馮志驍道，“你一說開，我就想通了，何必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呢，就算是死，我也找顆不嫌棄我的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