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楓出示了工作證,一眾本來很高傲的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員頓時老老實實的站到了一邊。
“我們開始的時候,就是感覺跟普通的感冒有點相似,感覺身上發冷,渾身沒有力氣,西前市的天氣白天熱,晚上卻跟秋天一樣,山上又冷,我們就抱團取暖,結果,都染上了病,他們起初也是這樣,可很快情形就和普通的感冒不同了。
我們的頭面開始出現腫大的表現,腫脹到幾乎眼睛都難以睜開,腦袋也顯得比平時的大些。
咽喉裡也在發炎,感覺很疼痛,說話的聲音都啞了,喘氣也有阻塞感。
然後症狀很快惡化,有些瘦弱些的孩子和老人沒有多久就死去了。
我們開始也沒意識到有多可怕,但死的人多了,我們就開始怕了,我有家,但是兒子把我趕了出來,也沒人贍養我,所以我就在街上行乞,我也不想行乞啊……”
一個臉上腫大、蓬頭垢面的老人邊說邊流眼淚,林楓默不作聲,等到穿上了防護服的醫生給這老人登記了之後,林楓才上前。
他是不懼怕這些病毒的,他的身體雖然不至於百毒不侵,但一般的病毒還是侵入不了的,即便有流行性病毒侵入,他也有自保的能力,畢竟這些人也不是馬上就暴斃了,也有個發病的過程。
只要期間有一兩天時間,他就可以想辦法自救。
但他有這能力,其他病人卻沒有這麽好的抵抗力,據說死亡最快的,從發病到死亡,只有短短十幾個小時。
而西醫方面,研究疫苗到臨床使用,起碼得好些時間,個把星期是肯定要的,所以根本就來不及。
必須上前看看了。
林楓面色凝重。
可是林楓剛上前,便有工作人員將他攔住了,他並沒有防護服。
“林專家,請您理解。”一位工作人員道,“我們沒有準備多的防護服,所以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林楓道。
“沒有防護服,您要是出了事,我們沒法交代啊。”
“不會的,如果不幸出了問題,我一力承擔。”
“說是這麽說……”
“你唧唧歪歪的,是不是可以把防護服讓給我?”林楓掃了那人一眼。
“這……我女兒剛出生呢,孩子不能沒爸爸。”
“那不就結了?”林楓道,“我是醫生,他是病人,我給病人看病,天經地義。”
“可是……您也不知道病毒是什麽啊,貿貿然上去,也無濟於事啊。”
“沒有可是,作為一個醫生,既然選擇了這一行,救死扶傷,就是我的職責,我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他們,但我必須全力以赴,而不是穿著防護服躲在後面,看人死了家人了就掉幾滴貓尿,嚎哭著這些人真可憐!”林楓不顧阻攔,朝一群被感染了的流浪漢那邊走去。
他們頭面腫大,下半身卻是沒事,在深山老林裡,這些人形狀可怖,林楓卻是唯一一個沒有穿防護服就靠近他們的人。
這些人中,大多數都失去了神志,瘋瘋癲癲的,但是有些人還很清醒,見林楓如此,倒不是有多感動,而是紛紛伸出手來抓林楓,求他救命,林楓讓自己冷靜下來,唯有自身冷靜,才可以救治他人。
就如同救那些溺水者一樣,並不能一個猛子扎下去,直接拽上來,而是要圍著那人轉圈,別讓溺水之人抓到你,等他筋疲力盡了,你再將其拖上岸,否則,很大可能他會把你一起拖下水。
林楓讓防護人員摁住那些要來拉扯他的流浪漢,他找了個頭腦清醒的病人,跟他說出自己的身份,而後給那人把脈。
脈象倒是很清晰,這些是染了寒邪,只是病症並不好治,病邪進攻留在了心肺那裡,邪毒向上攻,則導致了頭面腫大,這種病症,通常就是解表、發汗,瀉下。
而解表只是解了頭面的表症,瀉下這種方法只是瀉去了胃腸裡的熱,並不能集中攻擊處於上半部的邪毒啊,兩者一起用藥,又會有衝突,勉強來說,可以用針灸來導氣,可是這種工作量實在太大了,這也不是一個病人,每個人都要這麽導氣,他即便是累死了,這些病人都還沒救完呢。
必須找一種像西醫吊瓶一樣的辦法,研究出一劑湯藥可以讓這些人都受用,而且,時間不能久。
林楓想了想,最終還是決定跟神農嘗百草一樣,自身感受一下病毒,這樣便會對這種症狀有著很清晰了解。
修為到了他這個程度,可以看到一些病氣,一旦自己染病,病氣也是能感受到的,所以上次在辦公室被駱冰害感冒了,他能馬上將病氣驅逐出去,立即重返健康,現在這所謂瘟疫,他也自己感受一下試試。
反正以前四處遊歷的時候,這種事也沒少乾。
其實很多醫生都自己嘗過藥,自己故意染過病,只是這些真正的德行厚重的醫生不會到處去吹噓,而到處吹噓的,反而不會這麽真心實意的去履行一個醫生的職責。
醫治病人,讓其生,醫生兩個字,承載了很多,並非簡單的十幾筆畫那麽簡單。
林楓調整了身體表面的衛氣,讓自己的身體幾乎是‘赤—裸’的出現在了病毒面前,他給駱冰打了個電話,讓他們沒有防護服千萬不要過來,而後自己便跟著警察上山搜救去了。
只有這樣,他才能染病。
“那邊有人。”
跋山涉水,走了兩個多小時,在一處小溪邊,搜救人員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大概七八歲的小女孩。
她見到搜救人員,嚇得她趕緊跑,警察大喝一聲別動,小姑娘真是聽話,她立即站立不動,只是,很快,她將雙手舉了起來作投降狀:“叔叔阿姨,我不進城了,不進了,讓我離開這兒吧!”
林楓一愣,身子有些顫抖。
而其他搜救人員也是呆住了,他們看著小女孩驚恐的表情,紛紛咬牙切齒,心如刀絞,半天,他們嘴裡才蹦出了一個字。
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