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清河正忙得腳後跟打後腦杓,完全沒注意到身邊少了個人。
等他發現所有不知所蹤的時候,人早就不知跑到哪兒去了。
葉清河下意識的往四處看,被旁邊一個小攤子上的老板發現了,那老板揶揄道:“找你那小媳婦兒呢?”
葉清河耳根一紅,正想解釋,老板用下巴指了個方向,戲謔道:“別瞧了,一盞茶前人就跟另外一個白面小書生跑了,這會兒不知道都到哪兒了呦。”
葉清河稍微一想,就大致猜到了那個書生是林明晰,眼底不知為何閃過一絲黯然。
見他神色不對,老板當真是起了好奇心。
他低聲問:“那書生你不認識?”
說完不等葉清河回答自己就先驚呼出了聲。
他驚詫道:“你都不認識的人,你媳婦兒拉著人手就跑了,這豈不是……”
“大叔,您別混說。”
葉清河打斷了大叔的猜測,苦笑了一下,順手將攤子上的東西整理好,淡淡地說:“認識,而且我們也不是您想的那種關系。”
大叔不解道:“那不是你媳婦兒?”
葉清河搖頭。
“是妹妹。”
大叔顯然不信這話。
可葉清河卻不欲再多說,一咬牙,索性學著蘇沅之前的樣子招攬起了顧客。
光顧的人多了,漸漸的也就把剛剛的對話忘在了腦後。
可他總覺得,心口宛若是空了一塊。
一呼一吸,都空蕩蕩的灌著冷風。
與此同時,蘇沅難掩興奮的盯著眼前的小乞丐,激動地說:“你快說說,怎麽回事兒?”
小乞丐穿得乾淨,神色有些怯怯,開口時卻利落極了,沒幾句就說到了重點上。
莫子嵐和沈書都是行動力超強的人。
那天跟蘇沅商量好了對策後,雷厲風行的就找了合適的小乞丐,每日什麽事兒也不乾,就專心致志擋在青山書院的後門守著,等著林明成出來。
小乞丐接連蹲守了兩日,終於等到了正主。
林明成果然從青山書院的後門走了出來。
他是一個人出來的。
而且一開始還沒直接朝著目的地去,漫無目的逛了好幾圈,才裝作閑逛的樣子走進了春滿樓的後門。
林明成顯然是常客。
進了門就是一宿,第二日一大早才匆匆出來。
說到這兒,小乞丐還有些委屈,癟嘴道:“姑娘您是不知道,那人看著衣冠楚楚的像個人樣,背地裡乾的事兒真不是個玩意兒。”
林明成前腳剛從春滿樓出來,小乞丐後腳就摸了進去。
還準確無誤的找到了昨晚陪客的姑娘,打聽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。
原來林明成流連風月之地已久,那姑娘就是他在春滿樓中固定的相好。
他每隔著幾日,就會去春滿樓中與姑娘相會,來得勤,出手卻不大方。
姑娘對此頗有微詞,卻又顧及他的舉人身份,不得不忍氣吞聲的伺候著。
若非心中有怨,也不至於會在有人問起的時候,直接就將林明成的底細抖了個乾淨。
小乞丐嗤之以鼻道:“而且這人似乎還有見不得光的癖好,那姑娘言語間多有微詞,甚至還多次說給的這點兒銀子還不夠事後買藥的,我……”
“好了,剩下的不必再說。”
蘇沅正聽得勁兒起的時候,林明晰打斷了小乞丐的話,順手還伸手捂住了蘇沅的耳朵。
他耳根通紅,面上卻是一派淡定。
“你隻管說別的。”
蘇沅不滿的拍開了林明晰礙事的手,兩眼發亮的盯著小乞丐。
“你別管他,接著說。”
小乞丐一知半解的頓了頓,想了想說:“我打聽清楚了他去春滿樓的規律,每隔三日,他就會去上一趟,從青山書院後門出來後,繞三條街,過兩個小巷子,我仔細跟了兩次,中途從未出過差錯,今日正好是第三日,我想著他今日說不定也會出來,故而才特意來跟您報信。”
莫子嵐掏出幾個銅板將小乞丐打發走。
按耐了許久的沈書咬牙冷笑,說:“可算是讓爺們兒逮著他了。”
莫子嵐想了想,說:“按你所說,這個時辰,他豈不是快出門了?”
小乞丐用力點頭,肯定道:“絕對不錯。”
石溪又憨又急,聞言就不太熟練的挽袖子,說:“那咱們現在就去堵他?”
莫子嵐有些遲疑。
“雖說他是一個人,可眼下到底是青天白日,咱們明著動手,不合適吧?”
他倒是不怕被林明成認出來。
只是,萬一被多事兒的人認出了他們,只怕是要生事端。
石溪微微一怔有些無措。
“那怎麽辦?”
莫子嵐還沒說話,蘇沅就嗨了一聲,說:“誰說咱們白天去的?”
莫子嵐懵了一下,有些茫然。
“難不成晚上去?可晚上他夜宿外邊,也不出來啊!”
蘇沅笑了。
“不,咱們天亮的時候去。”
林明成行事還是謹慎的。
這一點從他來去的路線上就能看出。
只要是白天,不管是什麽時候,他經過的路上行人都不少。
青天白日的,直接堵人鬥毆,風險還是大的。
被人看到多少還是麻煩。
而且蘇沅也不想讓林明成知道是誰動的手。
否則她在這裡打人撒氣,萬一回頭林明成回家告狀,豈不是要鬧得雞犬不寧?
蘇沅隻想打人。
不想惹麻煩。
蘇沅隨手撿了跟樹枝蹲在了地上,三兩下畫出了小乞丐口中的路線,用樹枝指著其中一個點說:“他出門的時候警惕高,體力也好嗓門亮,說不定受了驚嚇就開嗓嗷嗷喊,把人喊來了就很麻煩,晚上他夜宿美人香閨,不露面咱總不能衝進去抓人,所以最合適的時機,就是早上天不亮的時候。”
天不亮的時候行人少。
不易驚動人。
春滿樓後門,更是個人煙稀少好動手的好地方。
沒比這個更合適的時候了。
石溪是個耿腸子,當真不解,索性就問:“為何那時候最好?”
蘇沅翻了個白眼,笑得有些邪惡。
“你想啊,他一個大男人,進了美人窩能做什麽?好不容易出來,他哪兒能輕易罷休?夜裡不知折騰到什麽時候,說是腳軟力乏都是輕的,說不定不扶著牆都走不動道,這時候往頭上一蓋黑布,蒙頭摁地上打一頓,他能知道什麽?我……”
“沅沅!”
聽蘇沅越說越是不像樣,林明晰有些氣急的打斷了她,難得的有些氣急敗壞。
“小姑娘家家的,渾說什麽呢?”
蘇沅不滿瞪眼。
“我怎麽就是渾說了?我說的分明就是事實!我……”
林明晰眼疾手快的捂住了蘇沅的嘴,省得她再說出什麽驚人之語。
旁觀幾人早已目瞪口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