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臭不要臉的，我勸你趁早滾出這個村子，要不是你，我女兒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幅鬼樣！”李氏氣不打一出來，上次陷害沈芸萱的計劃被趙寡婦攪黃了，還被她抓了一臉的血痕，現在臉上還留著疤呢！

  剛剛看到趙寡婦家多了幾個男人，便趕緊過來出口氣。

  “你胡說八道什麽，你女兒自作自受關我什麽事！”趙寡婦不甘示弱，爬起來狠狠推搡了一下李氏，“你弄壞我的臉，這帳我還沒跟你算呢！”

  趙寡婦死死瞪著李氏，那眼神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！

  說到這個，李氏頓時有些心虛，不過片刻又梗著脖子，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，“你好意思說我？剛剛我可全看清楚了，你家忽然多了個臉生的陌生男人，偷偷摸摸給了你一大框魚，你肯定跟他勾搭不清，自己不檢點，別是染了什麽病才爛臉的卻要怪到我頭上來！”

  “你個賤人，閉嘴！”趙寡婦氣的目眥欲裂，眼眶發紅。那分明是她娘家的哥哥，不過自從她死了丈夫又爛臉以後，她怕拖累娘家人，所以這兩年極少與娘家來往。

  這次聽說官兵上景家收稅，大鬧一場離開。她擔心沈芸萱遇到什麽難處，才聯系哥哥弄了一筐魚。

  可如今她和村長一事敗露，村裡不少人嚼她舌根，娘家還有個妹妹待嫁呢！她絕不能說！

  趙寡婦咬了咬下唇，硬生生地憋下了這口氣，隻怒瞪著李氏。

  李氏瞧她這幅模樣，以為自己說中了，得意忘形勾起唇，譏諷道，“你怎麽不說話了？哈哈哈被我說中了吧，你就是勾搭野男人了！”

  “今天我就把你這個娼婦，趕出村去！”

  李氏說著要去拉扯趙寡婦，不料手腕忽然被人握住，耳旁響起一道熟悉清脆的聲音。

  “嬸嬸好大的威風，前些日子還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說你被我打傷了，今日怎麽有力氣打人了？”

  沈芸萱笑意盈盈地盯著她，只是眸中全是冷意。

  李氏一看到她，下意識往後一縮，但手腕被沈芸萱死死握著，睜也睜不開。

  “芸萱啊，你怎麽有空過來，也不提前說一聲。”李氏乾巴巴地開口，十分心虛地看著她。

  “我不能過來？”

  沈芸萱冷笑一聲，松開手後在身上蹭了蹭，表情仿佛是碰了什麽肮髒的垃圾，看的李氏喉頭一哽，想要發作但被她背後的景鴻羲冷冷一掃，便一句話也不敢說了。

  沈芸萱把趙寡婦扶起來，低聲問了句“有沒有事？”後，轉頭眯眼打量李氏，“看來嬸嬸閑的很啊，既然有功夫到別人家來打秋風，不如先把我的錢還了？”

  她冷聲道，李氏的臉一下白了下去，眼睛亂飄都不敢和她對視，支支吾吾地道，“這錢，這錢我還沒湊齊呢，等我湊齊了再說……”李氏說完，一溜煙兒跑沒影了，似乎再待一會兒，沈芸萱能把她吃了似的。

  “欺軟怕硬！”

  沈芸萱嗤笑一聲，轉頭問趙寡婦，“你怎麽樣？李氏就是個瘋婆子，你別理會她！”

  趙寡婦直直盯著她，眼裡似乎有感動，但很快就撇開臉，把手抽出來，一副疏離別扭的語氣，“不用你幫我，我也不怕李氏那個賤人！”

  “你沒事就好。”沈芸萱看她說話中氣十足，也放了心，拍了拍她的肩膀，小聲安慰。

  趙寡婦神情一頓，慢吞吞看過來，語氣十分忐忑的問，“剛剛李氏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？我這麽髒，你還是不要和我走太近，免得被人說閑話！”

  說完趙寡婦甩開她的手，轉身要進門。

  沈芸萱趕緊拉住她，歎了口氣道，“我不會因為一個人的片面之詞，就隨便定義一個人的好壞，。而且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。”沈芸萱柔聲安慰，趙寡婦驚訝地抬頭，久久盯著她。

  “你真的這樣認為？”

  沈芸萱搖搖頭，笑道，“不然，你也不會送我這些魚，對嘛？”

  趙寡婦臉上的表情凝固住，隨後她迅速低下頭，抹了把臉，再度抬頭時眼眶紅紅的。

  “你們今天找我，是有什麽事？”

  “我們進去說。”

  沈芸萱拉著幾個人進了趙家小院，把酸菜魚擺在桌上，一掀開蓋子便有酸香味撲面而來。

  “你送了我這麽多魚，我總要給你回個禮。”

  “而且，我想問問你，這麽多魚，是從哪裡弄來的？”沈芸萱坐下，神情認真地問。

  趙寡婦蹙著眉，打量了她片刻，才低聲道，“你們問這個做什麽？”

  沈芸萱瞧她神情有些警惕，便趕緊說明了來意。

  “最近稅收，家中銀錢吃緊，我打算擺地攤賣這道酸菜魚，只是需要大量的魚源供應，我看你送來的魚又大又肥，便想問問。”

  趙寡婦點點頭，同時也驚訝於沈芸萱的大膽。

  這年頭，經濟不景氣，鎮子上不少生意人都關門回家種地了，而且沈芸萱一個姑娘家家的，居然想去擺地攤，竟不怕村裡人的閑言碎語嗎？
  “你要擺地攤？可要是讓村裡人知道了……”趙寡婦沒說下去，但臉上露出的擔憂和害怕沈芸萱看在眼裡。

  她笑了笑，“他們要怎麽說就怎麽說吧，反正我問心無愧，況且女子掙錢養家，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！”

  景鴻羲在她身後微微一笑，低聲道，“我與我娘都支持芸萱。”

  看沈芸萱一臉坦蕩，景鴻羲臉上似有若無的寵溺，趙寡婦心生一絲羨慕。

  “這魚是我娘家大哥送來的，你若想要，我可以幫你去問問。”她道。

  “太好了，這是我親手做的酸菜魚，趙大姐你趁熱吃，我們就先走了。”

  沈芸萱三人告別離開，小院一下又恢復了往日的死寂。

  趙寡婦怔忡地盯著面前的酸菜魚，過了很久，她才拿起筷子，熱騰騰的魚肉吃進嘴裡，暖洋洋地，好像一直暖到了心裡。

  這麽多年，她頂著一張爛臉，在別人的冷嘲熱諷下過日子，她生不如死，早就宛若一具死屍。

  可如今，卻覺得，活過來了。

  趙寡婦吃著吃著，潸然淚下，再也忍不住，撲在桌上嚎啕大哭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