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遲楓跟楚洛走了之後沒多久,皇上便得了空,見楚鈺寧。
滿腦子想怎麽紅杏出牆讓太子愛上自己的楚鈺寧,現在沒空再去做那些白日夢了。
面對皇上,楚鈺寧心裡發慌。但她剛剛從殷遲楓那裡得知了事情的真相,哪裡肯乖乖背黑鍋,直接把南宮鈺澤給供了出來。
南宮鈺澤害自己,他也別想好過!
很快,南宮鈺澤也被叫來的禦書房。
但南宮鈺澤哪裡會承認。他當了近二十年的紈絝,一套油嘴滑舌的技巧爐火純青。
他演技炸裂,哭天嚎地全推楚鈺寧身上,打死不承認。
兄妹倆互相指責,狗咬狗。
但南宮鈺澤去買通小混混,並非親自出面,小混混也不認識他,只知道指使他們給他們錢的是楚鈺寧。
而前去買通小混混的人早就被南宮鈺澤偷偷送出城,給他盤纏讓他回老家了,就算小混混們記得見他們的人長什麽樣……也根本找不著!
而且不論楚鈺寧再怎麽說,只要南宮鈺澤不承認,這件事就跟南宮鈺澤無關。
“你,你為什麽要害我!”楚鈺寧捧著肚子,小腹傳來隱隱的墜痛,她的臉色更白了。
她沒想到南宮鈺澤竟然如此對她……
上次南宮鈺澤撂狠話,他竟然真的這麽做了!
他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當成妹妹??!
南宮鈺澤趴在地上直呼冤枉,心裡想的卻是遺憾沒能讓楚洛付出代價,就這麽被抓了,可惜了他那麽多的銀子!
這要是去賭坊做注,賭多少次啊……
皇上坐在椅子裡,被這兄妹二人吵得頭痛,擺了擺手,讓南宮鈺澤先下去了。
楚鈺寧驚慌抬頭看向坐在上面的皇上。
這是,這是皇上覺得,就是她乾的了……
“皇上,妾身是冤枉的……是冤枉的!這,這件事太子也知道,他知道是南宮鈺澤乾的!”驚慌失措的楚鈺寧口不擇言。
但皇上只是冷冷地看著她,哼了一聲:“太子知道?太子知道還會把你送到朕這兒來讓朕查?那些地痞流氓以及他們的證詞,可都是太子送來的!”
皇上面色紅潤,斑白的兩鬢如今也生了些許黑發,神采奕奕,瞪著楚鈺寧的時候,上位者的氣勢更加強烈了。
“既然太子妃沒事,有驚無險,你又是老四的側妃,太子妃的親姐姐……打五十庭杖,也便罷了。”皇上淡淡道。
楚鈺寧臉色唰地白了。
皇上說得輕松,打五十庭杖就放過她……
但這跟杖斃有什麽區別?
宮裡的庭杖,打二十大板就會血肉模糊,一般成年男子都難以支撐得了三十庭杖就得暈……更何況是五十!!!
她還懷著孕!!!
“皇上!皇上饒命啊!妾身是冤枉的!”楚鈺寧嚇得涕淚橫流。
她是真的冤枉……
這真不是她乾的!!!
“皇上!臣妾腹中還懷著四王爺唯一的骨肉啊……”
皇上似乎這才想起來,神色微微有些猶豫掙扎。
見有戲,楚鈺寧趕緊賣慘:“皇上,四王爺本就子嗣艱難,這麽久了也僅有一個子嗣,還是皇長孫,您的親孫子啊……”
她腹中的這個,可是免死金牌!
楚鈺寧瘋狂賣慘,皇上終於歎了口氣,揉了揉眉心:“容朕再考慮考慮。”
*
皇上暫時沒有給楚鈺寧定罪,考慮到底該如何罰楚鈺寧,給太子一個交代。
楚鈺寧愣愣地被大太監引著,先去禦書房的偏殿歇息一會兒。
皇上若是顧忌著孫子,不舍得失去這皇孫,興許會暫時不動她……但也只是暫時,孩子總會出生的。
可出生以後呢?
“楚側妃不如,去求求四王爺吧。”原本對楚鈺寧態度不怎麽好的大太監忽然開口,給她支起招來,“四王爺定會努力保下側妃的。”
楚鈺寧也沒工夫去細想大太監為何改變了態度,她咬著下唇,恨恨道:“四王爺能有什麽辦法。”
難道皇上會看在四王爺的面子上就不罰她了?
若當真如此,殷遲璘的面子有那麽大,皇上也不可能會說杖斃她這樣的話!
大太監歎了口氣:“不是還有皇后娘娘麽?”
楚鈺寧一楞。
大太監把她送到了側殿便離開了。楚鈺寧盯著面前的燭光,明白了大太監的話。
皇上鐵石心腸,想起拉攏楚洛偏心楚洛……但皇后可不是啊!
殷遲璘若是去求求皇后,皇后若是真心想保她出面求皇上,皇后面子那麽大,皇上定然會放過她的。
但……
皇后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,哪裡會希望楚鈺寧的孩子平安出世?
怕不是希望楚鈺寧一屍兩命直接死掉更好。
楚鈺寧透過窗戶,看著外面亮起燈的禦書房,咬了咬牙。
不管怎麽樣,先試一下……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了!不然一會兒皇上想好了,還是要把她杖斃,那可就完了!
楚鈺寧抱著一線希望,讓貼身丫鬟跑去告訴殷遲璘。
殷遲璘得知楚鈺寧的事,很著急——就算他跟楚鈺寧沒那麽深的感情,但楚鈺寧還懷著他的第一個孩子呢!
這孩子興許就是皇長孫!
如今殷遲楓的孩子失去了個“嫡”的身份,他跟殷遲楓可是一樣的!皇長孫可不能讓殷遲楓給奪了去!
於是殷遲璘匆匆去了長春宮,為了他還未出世的孩兒求皇后出面。
“四殿下,很抱歉。”芳姑姑滿臉歉意地站在長春宮的寢宮門口,“您也知道,沈公子死了——沒人給娘娘安胎,娘娘身體狀況很不好,如今娘娘剛喝完藥已經睡下了……不如,殿下明日再來?”
若是以前,殷遲璘根本不會多想什麽,也不會懷疑,芳姑姑說什麽他便信什麽。
但現在,有楚鈺寧跟淑妃的話在前,殷遲璘下意識仔細分辨這句話,很快就發現了漏洞——
沈符死了,皇后的身體狀況立即變差?
可之前沈符還活著的時候,也根本沒給皇后看過幾次病!除了最開始的幾次,後來哪次不是皇后自己讓人按照沈符以前留下來的藥方煎藥?
一直都是同一種安胎藥,怎麽沈符死了皇后就立即出事?
就算是安胎藥有問題,不能安長久……但也不至於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、然後前一天還面色紅潤的皇后在沈符死了之後裡面病倒?
這可不像是調養身子安胎,不知道的還以為沈符給皇后下了什麽蠱呢。
一個懷疑的種子種下,就只會越長越大。
殷遲璘站在門口,屏住呼吸,能聽到屋裡邊只有皇后一個人的呼吸聲。
呼吸聲雖然極其微弱,他這半吊子一時還分辨不出皇后是不是在睡覺呼吸綿長……但他卻能聽見,屋裡輕微的翻書頁的聲音。
殷遲璘身子一僵。
皇后沒睡。
她就是不想見他。
或者是說……不想救他的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