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氏也是實在是受不了,這段時間喬家的下人們是越來越過分,衣服洗不乾淨就算了,奴婢說話也很難聽,動輒就撂臉子,衝她翻白眼撇嘴巴,今日這飯菜竟然都是吃剩下的了,這怎麽忍。
想她在蔡家的時候,從頭到尾無一不講究,連衣服洗幾遍都有說法,吃飯更是暈素搭配,羹湯也講究著最佳的火候,最好的味道,可謂色香味俱全。
就這,她有時候心情不佳,也不過是動幾筷子就賞了丫頭們去吃。
現在她落到比丫頭還不如。
蔡氏鼓起勇氣去找了耿氏,結果遇到喬大姑也在耿氏那裡,蔡氏平時對上她們其中一個都想落荒而逃,何況是兩個人加起來。
忍不住想要走,喬大姑倒是看見了她了,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:“喲,這不是二弟妹嗎,貴腳踏賤地啊,來我們這裡幹什麽?”
蔡氏一臉心虛,想走,可一想到下一頓的晚飯有可能還是吃剩的,不知道裡頭沾上多少人的筷子上的口水,她就頭皮發麻,支支吾吾地,總算是把話想說的話都說了。
她鼓起勇氣說完,結果喬大姑只是哼了一聲,看也不看她一眼。
耿氏眼皮也是抬也沒抬一下,聲音跟蒼蠅似的,敷衍的很:“好,我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”
看到耿氏這樣怠慢她,就像打發一個下人。
蔡氏頓時漲紅了臉:“大嫂,你當初叫我撤狀紙的時候,說了會好好待我和我娘,還有巧兒,現在我們被下人這般欺辱,你都不管嗎?”
耿氏不耐煩的眼神看了過來:“我說了不管嗎,沒看見我這會兒正忙著,不能等會兒再說嗎?你要是對我處理辦法不滿意,那你就去找老爺子好了。”
當蔡氏還是蔡家衣食無憂,有錢又體面的蔡太太的時候,她就對耿氏有些畏懼,現在她什麽都不是了,就更是沒有底氣。
當即被耿氏懟得不知所措。
喬大姑也捂著嘴笑起來:“弟妹要是覺得你大嫂做得不好,那你也是喬家的二太太呢,那你就自己去懲治那些下人,不就好了?”她心裡想著,要是有一個下人能搭理她,她就不姓喬。
蔡氏羞得無地自容,她要是說話管用,怎麽還會跑來找耿氏。
蔡氏被一頓羞辱,面對兩個牙尖嘴利刻薄不饒人的女人,不知道該怎麽辦,只能低了頭,落荒而逃。
蔡氏回來就躲進屋子裡,可喬巧兒卻沒想饒過她:“娘,大伯娘她怎麽說。”
蔡氏剛才很丟臉,此刻面對女兒,還有些氣急敗壞:“她說她知道了,就叫我回來了。”
喬巧兒沉默了一下,又問:“那大伯娘打算什麽時候管教下人,至少飯食上不該這麽過分。”
這話更是戳了蔡氏的心窩子,她頓時臉色一變,喬巧兒卻當看不見:“那些下人要是不管管的話,我們家的人就只能穿髒衣服,吃剩飯,這日子過的就是比做奴才的下人還可憐,以後也會越來越被人瞧不起,娘,我們該怎麽辦?”
蔡氏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,她其實比任何人都挑剔,穿的用的都得是最好的,到現在,看看她穿的這一身衣裙,還是去年做的,被趕出家門的時候,包袱裡根本沒帶多少東西,袖子上的髒汙還洗的不乾淨,她都覺得心裡長草一樣自卑煩躁。
下人伺候的也不用心,她如今連洗臉水都要自己倒出去了,桌上的茶水也沒有維持著最恰當的溫度,很多時候壓根就只有半壺涼水在裡頭。
想到日子過得比下人還不如,被下人瞧不起,蔡氏就覺得氣都喘不上來了。
“那我能怎麽辦,我都跟你大伯娘說了,她說她會管,我還沒說什麽呢,就跟你那個大姑,把我說教的一點臉面都不剩。”
喬巧兒就是為了逼她:“好吧,那沒辦法就算了,日子就只能這麽過了,反正也凍不死,餓不死。”
說罷,她轉身離開。
蔡氏可氣壞了,當即就哭了起來:“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啊,怎麽就生出來你這麽一個沒心沒肺的女兒,人家女兒都是娘最貼心的孩子,就你對我這般冷漠,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,嗚嗚嗚。”
蔡氏悲痛的哭個不停,她覺得自己太可憐了,明明有親娘,有女兒在,可她們全都不關心,不在乎她的感受。
她聲音拉長,哭個不停,這個院子裡伺候的一個婆子一個丫頭,彼此給對方翻白眼使眼色,眼裡滿滿都是對蔡氏的輕蔑和嘲諷。
如果說別的下人對蔡家這三個女人的欺辱,都是授意與耿氏那些人的,可這小院子伺候的兩個人,卻是實打實,真真切切自己就厭惡蔡氏的。
因為她們就沒有見過這麽不靠譜的親娘。
蔡家和喬家恩怨多已經鬧到了公堂上,就是喬家的下人們也知道事情的真實情況,因為是非黑白官老爺都已經判好了。
這座三進的宅子,確實是當初蔡家嫁給喬家二郎的時候,蔡老爺子給的陪嫁,本就是她的東西。
她傻乎乎給了喬家人住,住沒兩年,又直接給更名成喬老爺子了,幸而蔡氏糊塗,當時還活著的蔡老爺子不含糊,第二天就上門讓喬老爺子寫了一張借據。
這就等於說,喬家要是不還錢,那喬家的院子就該是她的,可她成天在這個院子過的像個外人,一不如意,就以淚洗面,一不如意,就對著女兒哭哭罵罵。
她們都替喬巧兒這個小姐憋屈,這算什麽娘。
蔡家不告喬家了,還是這個蔡氏死活攔阻的,這就是一個腦子拎不清的女人,硬是把自己的房子住成寄人籬下,過的慘兮兮。
蔡氏不知道自己是被喬家主仆上下人等都厭惡著,她還以為自己在眾人的眼裡是一個善良大度的女人,人人都是喜歡她的。
試問,她這樣善良大度的女人,怎麽會不招人喜歡呢?
隔壁蔡老太太聽著女兒熟悉的哭聲,從前還覺得心疼,此刻隻覺得心累,怎麽到這個地步,她還認不清喬家人的本性?
她忍不住拉著進門的喬巧兒的手,含淚說道:“巧兒,外祖母后悔了,早知道你和你娘回到喬家以後,過的會是這種被人作踐的苦日子,我就不該聽了你娘的話,為了什麽一家子和睦,就把狀紙給撤了下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