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裡打定主意的楊正業，立刻怒目圓睜地瞪向堂下跪著的兩個人，高聲怒斥：“馬氏，李虎，你們兩個可知罪！”

  馬婆子和李虎雙雙嚇了一跳，馬婆子膽小，此時臉上的眼淚都還沒有擦乾：“大人，我，我······”

  有心想說，可一想到她的孫子·····
  “聽說你家的小孫子失蹤了三天？”四皇子周景和姿態悠閑地翹著腿，雙臂閑適地搭在椅子扶手上，似笑非笑地問道。

  馬婆子猛地一愣，忙看過去：“殿下，您，您。”

  只見周景和一個眼神，就見一個十四五歲穿粗布衣裳的少年，一臉恐懼地跑了過來：“祖母。”

  “天啊，是生兒啊，你還好好的活著，我的生兒。”馬婆子一把抱住撲倒她面前的大孫子，啕嚎大哭了起來。

  李虎一看馬婆子這架勢，頓時額頭直冒冷汗。

  “馬婆子，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？”周景和收了臉上玩世不恭的淺笑，冷冷問道。

  到了現在，馬婆子已經知道了幕後抓了她孫子的人，還有面前的皇子，誰孰強孰弱，當即大哭一聲，轉過頭就給沈清姝砰砰磕起頭來：“大小姐，大小姐，我對不起你，也對不起死了的雲娘小姐，我剛才說的那些話，都不是真的，都是那些人教我說的，嗚嗚，我要是不聽他們的話，他們就要把我的孫子給殺了，我就這一個孫子啊，嗚嗚。”

  自進了公堂開始，她心裡就一直吊著，害怕的不得了，因為她每說出一個字，她心裡清清楚楚的都知道，這是在撒謊。

  她不想撒謊，可她害怕不按著那人說的話做，孫子就要被他們弄死了，現在，看到了活生生的大孫子，她還有什麽怕的。

  當即把什麽都說了。

  不止如此，她還急忙指著旁邊的李虎：“還有這個李虎，他也一定是被收買的，我當年的確跟著二小姐出門上香，的確在客棧裡歇息過，可是根本沒有見過這個人，當初二小姐房裡確實有人闖入，可等大小姐把事兒鬧出來的時候，裡頭的那個人就是趙老爺，從頭到尾，我都沒有見過李虎這個人。”

  馬婆子似乎是出於內心的羞愧，想要將功贖罪，心急之下，把李虎的底也揭了。

  “嘩——”的一聲，公堂外頭的百姓們一下子都炸了鍋。

  “原來他們是在做偽證，這馬婆子就是在撒謊。”

  “聽那意思，是有人抓了他孫子要挾她，連她說的這些汙蔑雲姝縣主的話都是那個人叫她說的。”

  “喪良心啊，這老婆子心眼可真狠，天底下怎麽還有這種人。”

  “這有什麽，她孫子的性命肯定比良心要重要嘛，所以她才想要當幫凶。”

  馬婆子愧疚的眼淚嘩嘩地流，她大孫子也嚇壞了，跟著掉淚。

  李虎一聽這馬婆子竟然把他的老底都給揭了，頓時臉上一白：“你，你自己亂說話，你少來攀扯我，我說的可都是真的，我才是雲姝縣主她的親爹。”

  他跟馬婆子不同，沈清姝要是不能身敗名裂，死的人可是他了。

  正當他慌亂的時候，只聽周景和又慢條斯理地說了一句：“李虎，你先見個人再說。”

  李虎有些害怕，四皇子殿下對他來說，那是高不可攀的天潢貴胄，一個眼神看過來，他都害怕。

  他在風月場所裡混口飯吃，切身體會到權勢的厲害，她敢攀扯沈清姝，不怕得罪她背後的永興侯府，就是因為胡世子說了，永興侯府所在的沈家大房，根本跟二房不來往，人家打心眼了煩二房一老一少祖孫兩個不識抬舉，二房也沒有個當家做主的男人，所以他才覺得她們好欺負。

  可現在冒出一個四皇子殿下替沈清姝出頭，他害怕的腿都在發抖，這樣的貴人，想要他的小命，只是一句話的事。

  他冷汗直冒。

  只聽周景和話音未落，就見堂上又走上來兩個人來，一個穿著豔麗，臉上濃妝豔抹的半老徐娘，走路扭幾扭的上了公堂，就跪下了。

  一個是一臉皺紋，看起來老實憨厚的中年男人，略有些慌張，一看就沒怎麽見過世面，此時他情緒激動，也噗通一聲跪下。

  那女人說話語調自己妖妖嬈嬈的：“我是尋香樓裡的老鴇，李虎是我樓裡頭養的一個打手······”

  那中年男人等她話說完，也把自己的冤屈說了：“······他哄我兒子說要外出做生意，等我兒子拿了五兩銀子的本錢給他，他卻翻臉不認人了，那日我兒子說出去找他要債，就再也沒有回來······”

  當這兩個人把話說完，公堂外的人群又喧嘩了起來，實在是今天這一波又一波的鬧劇，比那唱戲的，說書的還要精彩。

  這李虎，果然也是在撒謊。

  他先是在這個老鴇名下的尋香樓裡做打手，年紀大了，花樓裡不要他了之後，他好吃懶做，正經營生不做，就想起坑騙人的勾當，他哄騙了好幾個人，別人只是沒了錢，可旁邊這個中年漢子，是連兒子的命都搭進去了。

  說來也巧，他兒子跟李虎去要帳，結果兩人發生爭執，李虎失手就把他兒子掐死了，作案地點就在尋香樓的後街上，那時候，正好老鴇還沒睡，開窗透氣，就把這一幕給看見了。

  老鴇生怕面前這些貴人們擔心自己是在撒謊，她可得罪不起，又說道：“那日我房裡還有恩客，李虎掐死李二的時候，是我們一起看見的，大人要是不信，就叫人把城西曹家鹵肉鋪子的曹掌櫃叫來。”

  楊正業立刻就叫人傳了那曹掌櫃的來。

  很快，就查明了事實真相，馬婆子和李虎都是受雇於人，被人脅迫，才撒下這等無恥的謊言，想要害沈清姝身敗名裂，臭名遠揚。

  現在，他們的謊言全都被揭穿。

  “李虎，你還有什麽話說？”楊正業此時只看四皇子臉色行事，如今李虎掐死人，證據確鑿，他才是辯無可辯。

  李虎癱軟在地上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  “你最好實話實說，將功贖罪，本官也會對你的案子酌情處理。”楊正業現在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，幫著沈清姝盡快洗清罪名，說不定他自己也能在四皇子殿下面前爭取一個寬大處理的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