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靈萱嚇一跳，急忙看過去，就見不知什麽時候躲在樹後的蔣懷菱，含笑走了出來。

  徐靈萱眸光變了幾變，有些慌，但是一想，她們兩個早就聯手起來了，也不怕知道對方的底細，神情便放松了許多。

  “是蔣姑娘啊，真是好巧。”她便笑起來。

  蔣懷菱也微笑著走過來：“是啊，看著天色挺好的，便來園子裡走動走動，沒想到，大家都來了，這可真是緣分。”

  緣分？沈清姝也忍不住地笑，打量著身邊這兩個美女蛇，什麽緣分，分明是見著她來了，一個兩個的，不是在前頭等著堵她，就是後邊尾隨她。

  徐靈萱是忍不住來探她的底，蔣懷菱是想做什麽？
  如此想著，忽見蔣懷菱與徐靈萱交換了一個眼色，沈清姝頓時心生警惕。

  “沈小姐，你看著康王府的後花園，美嗎？”蔣懷菱微笑著對她說道。

  此時說來也巧，沈清姝遊園喜歡順著水邊走，流動的湖水，清澈蕩漾，湖邊綠樹成蔭，黃白紅紫的鮮花次第綻放，彩蝶飛舞，鳥語花香，池中不時有成群的錦鯉在水中遊動。

  這景色叫人心胸舒暢。

  “是不錯。”沈清姝一挑眉，微微笑著。

  蔣懷菱輕柔淺笑，然後目光慢慢變得憂鬱：“沈小姐，你覺得，等我姐姐去了以後，我會成為這康王府新一任的女主人嗎？”

  這話說得太過直白，給人一種，她對沈清姝很有好感，很信任她，所以才敢跟她說這種推心置腹的心裡話的感覺。

  而實際上，她們並不熟。

  “蔣小姐這話問得奇怪，這我怎麽知道。”沈清姝可一點都不想摻和到這種事上來。

  話音未落，就見蔣懷菱目光平靜地看著她：“只要沈小姐找個借口，離開康王府，至少在十日之內不要摻和到康王府的事情裡來，我就誠心誠意的謝謝您。”

  沈清姝愣了，這話說的奇了：“你這什麽意思？”

  如果她沒有猜想錯的話，蔣懷菱這是將她趕出康王府，然後自己可在康王府為所欲為？

  “就是字面上的意思。”蔣懷菱語氣越發溫柔：“他日，若我成為了康王妃以後，但凡沈大小姐所求，只要是我能做到的，我一定竭盡所能的報答你。”

  沈清姝愣著，就忍不住地笑了，眼神又看向一旁絲毫沒有想過避諱，反而也目光灼灼盯著她的徐靈萱：“蔣小姐倒是也不把徐側妃當外人？”

  這種事也能叫徐靈萱在一旁旁聽？
  蔣懷菱就對徐靈萱微笑點頭。

  徐靈萱也回之淺笑，才轉頭對沈清姝說道：“說句真心話，我和蔣小姐都是深受王妃壓迫與欺辱的人，以後也同樣都是伺候王爺的姐妹，關系親近一些，也是正常的。”

  沈清姝覺得自己玄幻了，自己是誰，自己在哪裡？眼前的兩個女人，一個康王妃的堂妹，一個康王妃身邊端茶倒水的侍妾，這兩個人聯起手來了？
  可跟她有什麽關系。

  “我們的意思，沈小姐應該明白了吧。”蔣懷菱又說。

  沈清姝搖頭，似笑非笑道：“我不明白，你們這些事跟我有什麽關系？憑什麽要我按著你們的意思做事？是覺得我好欺負，所以才敢跟我提出這樣過分的要求，我難道是你們下人，聽你們的命令行事？”

  “你們，也太自我感覺良好了。”她覺得好笑極了。

  徐靈萱也就罷了，她腦子就是那樣，她了解。

  蔣懷菱？沒想到也敢對她口出狂言，說什麽，等她做了康王妃以後會怎麽樣？
  現成的康王妃還活著呢，她不去給她提要求，而是相信她一個莫須有的許諾？還什麽叫做我會“誠心誠意的謝謝你”，哦，輕飄飄一句我謝你啊，就覺得自己付出了好大的回報？
  她越看蔣懷菱，越覺得康王妃能忍她到現在，簡直不可思議。

  “沈小姐，你自己過的舒服，名利雙收，根本不知道我的苦。”蔣懷菱被諷刺了，但是她表現的一點都沒有生氣，反而眼圈微紅的跟她說起心裡話來。

  “想來你也知道，我父親是蔣宰相的幼弟，老大的年紀了，可他一事無成，成日在家鬥雞走狗，叫人瞧不起，我兩個哥哥也沒什麽出息，娶的嫂子也是小門小戶的出身，而我，相貌隻算得上中上，我們一家子人，都仰仗著大伯蔣宰相和夫人的鼻息過日子。”

  “你知道我有多麽苦嗎，我才五歲的時候，就知道自己雖然也是蔣家的小姐，但是跟大堂姐樣樣都不能比，我永遠只能挑她剩下不要的，家裡宴會的時候，我永遠都是被忽視的那個，這種被輕視與侮辱的感覺，你明白嗎？”

  沈清姝皺了眉頭，她覺得這姑娘三觀有問題，她跟她沒什麽可說的，好聽點，叫道不同不相為謀，難聽點，叫這個人腦子有問題，天生自私自利。

  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，你們一家子仰蔣宰相的鼻息過日子，不就是因為你一家子都不事生產，全都靠蔣宰相養活的嗎？吃人嘴短，拿人手軟的道理，你不懂？”

  蔣懷菱悲傷的表情，頓時僵在臉上，但她很快反應過來：“我們也不想靠大伯養活啊，我爹有想過做生意，我哥哥們也想過叫大伯幫著找個差事，好一家子出去自立門戶，可大伯就是不想幫忙，我們能怎麽辦？”

  “所以你們一家是吃別人鍋裡的飯吃習慣了，腦子不傻，手腳齊全，一家子不事生產，不在自己身上找找毛病，全怪到蔣宰相的頭上，他知道嗎？”沈清姝本不想繼續搭理蔣懷菱了，可她這人見不得這種端著碗吃飯，連碗都沒有放下就開始罵娘的人。

  蔣懷菱漲紅了臉：“你，你在胡說什麽？做事哪有那麽容易的？”

  看她情緒激動，沈清姝不由搖搖頭，看看，看看，反正就是她家裡人沒出息，就全怪蔣宰相拉拔的不夠努力。

  “看來蔣宰相的一身血肉喂飽你們一家子，你們也會挑剔這肉腥了淡了的不好吃，總是不滿意的，對吧？就比如康王妃屬意叫你做後來的康王妃，你非但沒有感激，現在還怨上她叫你做續弦？”

  論扒皮的能力，沈清姝覺得滿京城的人，她論第二，無人敢說第一。

  徐靈萱眸光一轉，同情的看一眼蔣懷菱，她是見識過沈清姝這張刀子嘴的，不是她說，今日不聽蔣懷菱這番話，她還真不知道，外面看起來溫溫柔柔靦腆羞澀的，如一朵菟絲花的她，內裡原來藏著一個長著大嘴的怪物，永遠都吃不飽，是個無底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