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還好是葉芹的嬸子來問的大伯娘，大伯娘性子穩重，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。

  要是換做葉芹她娘跑來，搞不好要被人猜測了，葉芹現在這情況再被人說點閑話，也確實挺難。

  而且葉家叫人來這麽問，肯定不會對二郎哥有什麽想法，否則這事問誰也不能問大伯娘了。

  “人家大城市的肯定看不上咱們鄉下人，而且人家還有馬車，瞧著家裡條件不差，但我嫂子想著人家在給咱村教蹴鞠，是不是會留下，就想探探口風。”葉嬸子小聲說。

  “不會留下的，聽說柳冶是什麽鞠王，治好腿就是為了重返賽場，好像在西關城挺出名的。”大伯娘也壓低了聲音。

  葉嬸子點頭，“那可真是高攀不起的，我回去好好跟我嫂子說說。唉，葉芹那孩子性子挺好，樣貌也不差，就是運氣不好。”

  兩人又聊了一會兒，葉嬸子告辭回了家。

  大伯娘尋到後院，跟白半夏聊了起來，講起了葉嬸子問的話。

  “我也不知道柳冶具體什麽情況，但是在西關城，他踢蹴鞠比賽，好多大姑娘圍觀，扔一堆的鮮花手絹，那叫一個瘋狂。”白半夏想到自己給柳冶檢查膝蓋都惹了眾怒，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
  大伯娘露出吃驚之色，“西關城的姑娘這麽大膽？”

  “可不是嘛，大城市就是不一樣，沒出嫁的姑娘，成了親的婦人都能出來逛街看蹴鞠，熱鬧的很。”白半夏說道。

  大伯娘露出向往之色，“女子可以向男人一樣拋頭露面，可真好，有機會我也想去看看。”

  “等年後我去西關城坐診，也能帶大伯娘去逛逛啊。”白半夏說道。

  大伯娘急忙擺手，“家裡這麽多事，可離不開人，至少等你大嫂生了以後再說吧。”

  白半夏想想也確實是這樣，可孫子或孫女出生，又要帶孩子，上有老下有小，哪有多少個人時間？
  “等二郎哥高中了，將來有你跟大伯享福的日子。”白半夏安慰道。

  其實她一開始鼓勵二郎哥去考秀才，主要是想幫二郎哥尋個娶何雲蘭的辦法，也沒想過二郎哥能走仕途，畢竟讀書不是一朝一夕的時候，二郎哥基礎差了些，考個秀才以後能做個教書先生也不錯。

  但二郎哥拜了南先生為師，南先生直接說如果隻想考秀才就別學了，甚至給了二郎哥更廣闊的空間。而這段時間下來，白半夏也明顯能看出二郎哥的進步，有這樣一位先生，她也相信二郎哥的前途不限於此。

  所以她這些話可不僅僅是安慰大伯娘，說不定將來大伯娘真能成官家老夫了。

  “你就可勁誇你二郎哥吧，我都不敢多想，能考個秀才都是光宗耀祖了。”大伯娘說道。

  “肯定可以的，還有舉人、進士，讓二郎哥放心的讀，來年我也打算送小魚去讀書，咱家以後肯定不止一個秀才。”白半夏笑著說。

  大伯娘露出讚許之色，“小魚這孩子一看就是個讀書的材料，確實不能耽誤了，就是你以後要辛苦些了。”

  “辛苦什麽，全家都好才是好，我看著大家都過的更好了，心裡也高興。”白半夏笑靨如花，她說的是心裡話。

  一家人都越來越好，日子和和美美，她打心裡都高興。

  轉眼到了臘月二十三，也叫小年，這一天鄉間規矩是要祭灶神，吃灶糖。

  祭灶神孩子們沒興趣，但吃灶糖則格外的積極。

  相傳這一天灶王爺都要上天向玉皇大帝稟告家家戶戶的善惡情況，讓玉帝進行賞罰。這一代的村民會在灶房裡擺上瓜果，點三炷香祭灶神，請灶王爺在匯報時為自家“美言幾句”。

  灶糖則是麥芽糖外面裹上芝麻，又香又甜，據說是為了用糖糊住灶王爺的嘴，上天后說些好聽。

  這些故事還是前身記憶中就有的，小時候聽娘講的，而娘是聽姥姥講的，一代代相傳，十分有趣。

  去年的時候白家情況不是太好，灶糖也就簡單的做了一點，祭拜之後老太太和老爺子各吃了一塊，剩下的分給了三個孫子。

  大郎哥把自己那塊給了親娘，二郎哥則把自己的悄悄給了白半夏，說他一個大男人不愛吃糖，該是妹妹這樣的小姑娘吃。

  雖然那時候給的是前身，不是現在的白半夏的，但白半夏回憶起來心裡都暖暖的。

  所以，今年家裡條件好了，人也多了，要多做點香噴噴的灶糖呢。

  家裡大伯娘做灶糖最拿手，拿了材料就炒製起來，小草湊在灶房裡一臉的向往。

  “好香啊，我還沒吃過灶糖呢。”小草嘀咕道。

  大伯娘手上頓了頓，不由心疼起來，小草以前在劉家怎麽可能分的到灶糖？
  “待會第一個就給咱們小草吃！”大伯娘說道。

  沒多久，灶糖就做好了，裹上了一層炒香的芝麻，大伯娘第一個就給了小草。

  “謝謝大伯娘！”小草一臉的興奮，卻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，“好香，我去給姐姐吃！”

  她開心的跑出去，獻寶一樣的拿給了白半夏，“姐姐，姐姐，吃灶糖了。”

  白半夏就在灶房後面的院子裡配藥，聽得到灶房裡的對話，忍不住就揉小草的腦袋，這孩子乖的太可人疼了。

  “好香啊，你拿去給娘吃。”她湊到小草耳邊，“再悄悄告訴娘去送給奶奶。”

  小草點頭，“好。”

  她歡快的跑去找張靈芝，“娘，給你吃灶糖。”

  張靈芝笑的眼睛細紋都出來了，摸摸小草的頭說：“乖，你自己吃，娘待會再去拿。”

  小草抱了她的脖子，湊在她耳邊說：“姐姐叫你拿去給奶奶。”

  張靈芝愣了愣，隨即有些不好意思起來，悄悄人家孩子都知道孝敬老人，她傻乎乎的都想不到。

  只是她個老太太一直不怎麽親近，讓她拿去還怪不好意思的。

  可小草眼巴巴的看著她呢，她可不能給孩子做不好的樣子。

  想到這裡，她拿著灶糖，硬著頭皮去了老太太那屋，在門口說：“娘，灶糖做好了，先給您嘗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