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一片陽光透過窗幔,直射在周於峰的眼睛上,微眯著眼睛緩緩地坐起來後,聽到廚房那裡傳來了聲響。
周於峰下了床,邁腿走了幾步,卻又齜牙咧嘴地彎下了腰,渾身上下傳來了陣陣的酸痛感。
蹙著眉,緩步來到了客廳後,看到徐國濤已經開始做飯了,圍著圍巾,一副賢妻良母的形象。
“徐哥,這麽早啊。”
周於峰淡淡說了句後,坐在了餐桌前的木凳上,與廚房裡的徐國濤隻隔著一扇玻璃窗戶。
“於峰,你應該是太累睡得時間長了,現在已經不早了。”
不急不慢地聲音從窗戶裡面傳來,徐國濤做飯的動作停頓了下,扭頭看了一眼周於峰後,才又輕輕地攪著飯杓,邊說道:
“不過你不要著急,我給江水服裝廠打過電話了,約好十點半見面。”
周於峰輕輕地點了下頭,抬頭望向牆壁的掛表,已經到了九點了。
“江水服裝廠有直達的公交吧?”
周於峰從木椅上站了起來,往著客廳電視櫃那裡走去,在箱櫃的一側,還擺放著一部座機。
“嗯,路口的3路車就可以直接到,去了那裡步行十分鍾就好了。”
“老徐,借你家電話打個長途電話啊。”
周於峰高呼了一句,拿起電話的時候,嘴角已經淡出了一抹笑意。
還沒等徐國濤那個“好”字飄出來,周於峰就快速地按下了電話號碼,打通了浙海市,圖書館裡的電話。
確定關系的那個晚上,路上也問得了蔣小朵工作單位的電話,突然這一刻,很想知道那個呆頭妹在幹什麽,便打通了圖書館的電話。
如果不是她,那直接掛斷就好。
一聲、兩聲、三聲。
在第四聲鈴聲響起的時候,那邊終於接起了電話,傳來了一道嬌翠欲滴的聲音。
“喂,您好,圖書館。”
“呵呵.”
周於峰不由得笑出了聲,正是呆妹的聲音。
“誰誰啊?”
蔣小朵低聲問了一句,雖然心裡大致猜出,電話那頭的男人是誰,但還是想要確定一下。
“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啊,就是前天晚上掐你屁股的男人。”
周於峰洋洋灑灑地聲音飄了出來,很大聲!
蔣小朵一下就紅了臉頰,本來就白皙的臉蛋,此刻臉上的紅暈看得更是明顯,慌亂地捂住了電話的話筒,擔心其他同事聽到,不過她應該捂住的是聽筒!
左右看了下同事,都是整理著書籍,並沒有往自己這邊看過來,長籲一口氣後,蔣小朵才再次將電話放在了耳邊。
“你現在怎麽跟個流氓一樣。”蔣小朵有些生氣地斥責一句。
在周於峰看來非常普通的打情罵俏的話語,落在蔣小朵的耳朵裡,多少覺得他沒個正行,一副流氓的樣子,很壞。
但心裡卻責備完那句之後,蔣小朵的眼睛眯了起來,像月牙一樣,微微地笑著。
這是這兩天以來,蔣小朵的第一個微笑。
周於峰張嘴剛想說些什麽,就又傳來了蔣小朵的急促的聲音:“私人電話是不能接的,你早點回來,路上注意安全,我掛了。”
“呆頭呆腦的樣!”
此時電話聽筒裡已經是傳來了“滴滴滴”的聲音,周於峰還是對著電話笑罵了一聲後,才放下了話筒。
江水服裝廠在廣海市很北面的方向,建在緊挨著城裡的一個村莊裡。
江水服裝廠,主打製作的衣服就是“的確良”,是一種合成的纖維物,之後被人們稱作“滌綸”。
因為廣東話讀“的確良”時的讀音與滌綸的英文發音接近,也由此流傳到廣東後,走向了全國。
“新三年、舊三年、縫縫補補又是三年。”這樣的民間順口溜就是來形容“的確良”的質量的,其非常符合當時人們的穿衣習慣,布料挺而不皺,結實耐用,因此即使價格不菲,也擋不住人們對它的追捧。
以周於峰如今的眼光來看,“的確良”的顏色確實非常土氣,無法跟年齡靚麗的喇叭褲相提並論,但在那個時代,年輕的姑娘能著色彩鮮豔的”的確良”裙子,在當時也是非常洋氣的打扮。
搭乘著3路公交車,周於峰和徐國濤很快就來到了江家村,步行十分鍾之後,一座服裝廠就呈現在兩人的眼中,藍色大門上幾個弧形的紅字格外的醒目:“江水服裝廠”!
還沒等周於峰和徐國濤走進藍色的大門,一個帶著黑色墨鏡,穿著大花喇叭褲的男人就小跑了過來。
江大河遠遠地就伸出了手,跑到徐國濤的身邊後,與他的手握在了一起。
“徐科長,您也不說一聲,我好在村口接你啊。”
江大何笑呵呵地說道。
“沒事,走路十分鍾就過來了,就不用找麻煩你們了。”
徐國濤笑著說道,三人一起往著服裝廠裡走去,看了周於峰一眼後,又介紹道:
“江廠長,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周於峰,是浙海市很大個體商戶,可以幫咱們廠解決冬天所積壓下來的庫存問題。”
“呦,這麽年輕啊,厲害哦。”
江大河驚呼一聲,看向了周於峰,向他伸出了手。
“江廠長,過獎了,小打小鬧而已。”
周於峰急忙與江大河的手握在了一起。
簡單地客套了幾句之後,便繼續往著庫房裡走去,庫房在服裝廠最裡面的位置,要走上一段路。
“江廠長,你們去年冬天積壓下來的貨有多少件呢?”
周於峰直奔主題地問了起來。
在此之前,徐國濤已經跟江大河談好了此事,由浙海市的商戶,通過國際貿易公司的關系,來解決江水服裝廠去年冬天積壓貨物的事情。
一舉三得的事,所以現在只需要了解貨物,拿錢賣貨即可。
“總共的話大概是6000多件冬款的衣服。”
江大何回答道。
因為“的確良”的特殊性,質量好,生產廠商不能準確的計算出市場的需求性,有可能一件衣服穿上三年,到第四年的時候才換,這也導致經常有貨物積壓的問題。
再加上運輸的局限性,所積壓貨物帶來的風險就進一步加大了,而且,很少有像周於峰這樣的商戶一樣,主動上門來,在夏天的時候,買冬天的滯銷貨。
想著這些,江大何又看了徐國濤一眼,這徐科長,還真是心好啊!
而之所以把事情發展成這樣,讓這位江廠長對徐國濤心懷感激,就是想讓一會在談價格的時候,給上徐國濤一些薄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