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退回到一個小時之前.
在浙海市,花朵服裝廠的院子裡,凌烈的北風“呼呼”地刮著,從天黑下來的時候,烈風就一直沒有停下來過,遭了罪的是剛種苗的柳樹,七倒八歪地被連根拔起。
這樣的惡劣天氣,哪怕是養活一家人吃飯的商販,也早早地推車回去了,街上根本就沒什麽人。
可在花朵服裝廠裡,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沿著一條土路,眯著眼睛快步往前跑著,甚至因為這樣的大風天氣,讓他們感到一陣竊喜。
“慢點,等我下,這鬼天氣根本就不會有人出來,別跑這麽快了。”
一位上了年紀的漢子,大口喘著粗氣,衝著前面的幾人喊道。
此人正是李博的大伯,聽得長輩喊了這麽一聲,走在前面的幾個年輕人也便放慢了腳步。
“還是走快點吧。”
李博蹙眉嘀咕了一句,轉身望向後方的路,黑漆漆的一片,根本沒有一點的亮光。
可哪怕是這樣了,他心裡還是湧起了陣陣的不安,這幾天裡,庫房的隊長怎麽老是開會,不免讓他多慮,也打算偷完這一次後,停上一段時間,看看以後的情況再說。
“姐夫,沒事的,別說這樣的天氣了,平日裡這個點都沒什麽人的。”
杜林走在李博跟前安慰了起來,陸陸續續地偷了幾次衣服後,年輕人的膽子也肥了起來。
“還是快些走吧。”
李博依舊催促了一句,腳底下的步伐越來越快,幾人也只能快步跟在他的身後。
不一會後,一夥人來到了圍牆處,還是先扶著李博,讓他爬在了圍牆上,其他人再舉著衣服包裹遞給他,將一袋袋的衣服先扔在了外頭。
隨後眾人又扶著上了年紀的老漢,上面還有李博拽著,讓他也趴在牆上,隨後“咚”的一聲,老漢直接跳在了外邊的土地上。
之後,一個又接著一個的男人,紛紛爬到牆上,同樣直接跳在了外邊的土地上。
跳下去的高度並不算高,又因為前天還下了雨,土地變軟,眾人早就合計好,今晚要直接跳了。
可等到李博最後跳下去,一夥人撿起地上的衣服準備要走的時候.
突然間!
不遠處照射來一道道的光,直接打到了他們的臉上,瞬間將這一塊地都照得通亮,伴隨著一道道呵斥與憤怒的叫喊聲,一大夥人拿著手電筒向李博他們衝了過來。
“別動!”
“都別給老子動!”
“蹲下!”
“你跑什麽!”
姓柴的保安隊長一腳揣在了想要逃跑的一人肚子上,直接將他踹坐在地上。
而其他人也是嚇得四處逃竄,但馮喜來這邊早就做足了準備,保衛科的人全上,整整二十號人,把李博他們團團圍住,根本就沒有逃跑的機會。
“都給我逮住,我看看是誰敢偷廠裡的東西!”
馮喜來大喝一聲,也拿著手電筒走了過來,跟在他身後的,還有李有力,以及李博的隊長,朱軍子。
“啊!”
杜林驚呼地嘶吼一聲,被人掐住自己的後脖頸,又將自己壓著跪在地上時,年輕人終於是害怕起來,甚至恐懼到尿了褲子。
“啊呀”
杜林發出驚恐的喊聲,下一刻竟是哀嚎地哭了起來,身子哆嗦得厲害。
而李博與其他人同樣被嚇壞了,被人壓在地上不得動彈,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著。
“照他們的臉!”
柴隊長見馮廠長走來,喊了一聲後,保衛科的同志們,立即抓住他們的頭髮,直接將頭往後拽著,又將刺眼的手電筒,對準了他們的臉。
“啊疼啊嗚嗚嗚.”
杜林崩潰地大哭著,可保衛科這些人對待賊可不會手軟,一個耳光就打了過去,“啪”的一聲,發出了清脆的聲音。
同時其他人也遭受了拳打腳踢,發出了陣陣哀嚎聲,馮喜來和其他兩位隊長一一看向了這些人的臉,在看到李博那張熟悉的面孔時,三人頓時眉頭一橫,驚呼出了聲:
“是你?”
“軍子,就是你們組的人。”
“李博!竟然是你!”
最後朱軍子難以置信地大聲喊道,真是不敢想象,這偷廠裡東西的家賊,竟然是能說會道,一心向著廠子利益的李博!
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!
“原來是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!馮廠長,我去通知局裡,趕緊把這些人送到局裡!”
朱軍子看著馮喜來,氣急敗壞地大喊道。
而聽到局子這個詞,李博幾人更加慌了,一旦進去了,這輩子可就完了,而且現在是什麽風氣,雖說是嚴打結束了,但偷企業的財產,那也是要重判的啊!
杜林已經完全被嚇傻了,臉變得蒼白,抽搐了幾下後,一頭栽在地上直接暈了過去,而褲襠那裡已經是濕漉漉的一片了。
他的工作好不容易有口了,要是進去的話,一切就全完了。
“隊長.馮廠長,我.我錯了,我求您放過我吧,我再也不敢了!”
李博直接跪在了地上,不斷地磕頭哀求著,希望可以念舊情,放自己一馬,直到這時,心裡才惦記起,家裡的老婆還大著肚子。
把自己關進去了,讓他們怎麽活啊!
“馮廠長這.這是我第一次啊,我求求您,求您念念舊情,放過我這一馬吧,我給您磕頭,我求您了啊放過我吧,我老婆馬上就要生了”
李博的聲音已經變了形,不斷地嘶吼著,更加用力地磕起了頭。
“馮廠長,我去通知局裡的人吧,把這些孫子玩意都抓起了,讓他們坐牢!”
朱軍子咬牙切齒地說道,心裡對李博這個人,現在可是百般的恨。
馮喜來點點頭,自是不會輕饒了偷盜廠子財產的人,要把他們送進去,受到應有的懲罰!
“去吧,給局裡打電話,讓他們過來抓人!真是膽大包天,搞一個團夥,裡應外合地偷盜廠裡的財產,我要求一定要嚴肅處理你們!”
馮喜來憤怒地叫喊道,根本不理會李博此時的磕頭哀求樣。
“咚”
突然間,客廳裡的窗戶被風給吹開,發出了劇烈的聲響,玻璃也破碎了一地。
“呀!”
杜鵑被驚醒,慌亂地坐了起來,心撲通撲通地跳著,而在客廳裡,還傳來了“嗚嗚”的刮風聲,讓人心慌。
可能是坐起來的時候太快了,肚子突然疼了起來,讓杜鵑的額頭出了一層的冷汗。
“啪嗒.啪嗒”
窗戶不斷地拍打在牆上,發出了刺耳的聲音,可屋子裡只有自己一個人,都這個點了,李博怎麽還沒有回來,刮這麽大的風,他去哪裡了啊!
杜鵑披上衣服,又輕輕地摸著肚子,緩步走出了屋子,可剛一出屋,冷風就讓她打了一個寒顫。
最後費力地將窗戶關上,可在這之後,杜鵑再也沒有一點睡意,這男人怎麽還不回來?自己的弟弟呢?
一個人坐在裡屋的床上,聽著窗外呼呼的刮風聲,肚子怎麽一直疼?
看到朱軍子要報警抓自己,李博恐懼到了極點,趴在地上,伸手拽住了馮喜來的腿,哭著哀求道:
“馮廠長,我家愛人叫杜鵑,他跟蔣小朵的關系非常好,您念念舊情,看在我家那口子和小朵的份上,就放我一馬吧”
“杜鵑跟小朵,關系可是非常好啊,求求您,念念這個請吧”
聽到蔣小朵這個名字,馮喜來多了一個心思,還是跟於峰說一聲更好,看看人家的意思吧,畢竟這叫什麽鵑的,跟小朵是朋友。
於是馮喜來讓保衛科的人,繼續把李博這一夥人,人贓俱獲地押在這裡,自己則是與朱軍子、李有力,一起來到了辦公室,給周於峰打去了這一通電話。
先是試著給周於峰辦公室裡打去,了解他經常加班到很晚,而很湊巧的,周於峰剛剛回來,也接聽起了馮喜來的這通電話。
“周廠長,有些事要跟您匯報一下,廠裡剛剛抓到了內賊.”
馮喜來詳細地說了起來,可話剛到了一半,那邊就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他:
“那還等什麽?直接讓局裡的人抓人呀,並且要求局裡的人嚴肅處理,這可是團夥盜竊了。”
“可於峰,那個人是李博,想到他愛人與小朵的關系,所以就給你打這一通電話,看看你的意思。”
聽到“杜鵑”這個名字,周於峰一下變得猶豫起來,腦海中浮現起她懷孕的模樣,小朵還在電話裡聊起,杜鵑孩子的事情。
周於峰緩緩地坐在了椅子上,皺起了眉頭,看起來非常為難。
要是其他人,馮喜來也不會來這一通電話,早就直接抓人了,一把手是什麽樣的態度,肯定是嚴肅處理了。
而見周於峰不說話,馮喜來壓低聲音繼續說了起來:
“於峰,你要是覺得為難,就當這事不知情吧,我也沒有給你打這一通電話,我直接通知局裡,讓他們來抓人!跟小朵解釋的話,把事給我身上推,到時候一定性,誰也救不出李博那些人!”
馮喜來的面色變得陰沉下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