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場沒有任何聲音，所有買家都把牌子摁得死死的，生怕不小心舉起來讓拍賣師誤會，在這地方可沒什麽誤會一說，舉牌就是加價，平常也就罷了，幾十萬甚至百八萬的東西都能玩得起，大不了買下來。

  可現在，這價格到了兩千萬，再舉牌就是兩千零五萬，真不是小數目，當下一少部分上市企業一年的淨利潤可能都沒兩千萬。

  而且這兩千萬是可支配的現金。

  可支配現金、現金、總資產這可不是一碼事兒。

  有的生意人總資產看著很嚇人，幾個億十幾個億的，但真要讓對方立刻拿兩千萬現金出來買一幅畫，還真不一定能拿得出來，就算有，也舍不得。

  舍得花兩千萬現金買一幅畫的是什麽人？

  只有那麽兩種。

  一，把古玩當投資理財產品的生意人，買下來就是為了等升值。

  二，絕對意義上的有錢人，可支配現金至少在十位數左右。

  當然，楊磊是個例外。

  但很少有人知道這一點。

  畢竟在這之前，他幾乎不為圈內人所知。

  這些人只看到楊磊在這兩天的拍賣中大展身手，每次出手都異常大方，動則幾百萬幾百萬地加價，這次更過分，開口就是兩千萬，財大氣粗到讓人窒息。

  最關鍵的是，這幅畫值兩千萬嗎？
  值。

  但再高呢？

  是個正常人都要好好考慮考慮。

  所以，拍賣會場裡久久沒有其他人舉牌。

  又一次把拍賣師晾在了台上。

  一直以來都非常果斷、節奏很快的拍賣師又一次開始拖節奏，企圖等待一個新的舉牌人。

  然而，拍賣師失望了。

  兩分鍾後，拍賣師不得不落錘，“兩千萬成交，恭喜54號先生。”

  依然沒有掌聲。

  但楊磊卻毫不在意，和譚佳穎舉掌對拍，“恭喜我吧。”

  譚佳穎卻沒有多少喜色，“你確定不是在搗亂，我跟你講，在拍賣會上逃單，後果很嚴重的，不止是嘉德，其他拍賣上也會把你拉入黑名單的，以後幾乎再沒有機會踏足頂級拍賣會場。”

  “我是那樣的人？”

  “不是，可你這報價方式實在太，太奇葩了，根本不像正常人所作所為，哪有一百萬起拍然後一口加價到兩千萬的？”

  “……策略嘛，不然的話我能以這麽便宜的價格拿下這幅畫？”

  譚佳穎又翻了個白眼，“便宜？”

  “不便宜嗎？”

  “我覺得你對便宜這個詞有什麽誤會，兩千萬買一幅畫還便宜？”

  “這是張大千的畫。”

  “那也不值兩千萬啊。”

  “不值嗎？”

  “……以後可能會值，但現在多少有點偏高。”

  楊磊笑笑，“不是可能會值，而是非常值，現在高的這麽一點點，在未來會成倍的賺回來，就看到底能賺多少倍了，兩倍還是三倍甚至四倍都有可能。”

  譚佳穎失聲，“三四倍？”

  “對啊。”

  “你，你會不會太樂觀了，咱們國家雖然也有有錢人，但花一個億買一幅畫的人卻很少，何況是張大千的畫，就算漲，也漲不到那麽誇張，畢竟咱們的經濟狀況你這個學經濟的是知道的……”

  “經濟會提升上來的。”

  “那也不會有那麽誇張。”

  “不，你錯了，只會更誇張，”楊磊笑眯眯地捏了捏譚佳穎的小手，“等十年後，十五年後回頭再看，你會發現，我們的經濟發展速度會有多麽地驚人。”

  “信心這麽足？”

  “嗯。”

  “……那照你的說法，現在隨便買點什麽保值的東西，十幾年後都能自動升值好多？”

  “沒錯，前提是要買對，有些東西並沒有看起來那麽保值，但有些東西不一樣，就比如剛才，同樣是石濤的畫，一幅升值空間就很大，一幅就不夠看的。”

  “翡翠呢？”

  “高檔翡翠和田玉的升值空間都很大。”

  “真的？”

  “對，頂級的珠寶玉石在任何時候都是硬通貨，比黃金更硬，因為太過稀有。”

  這話不誇張。

  真不誇張。

  頂級的和田玉、翡翠等珠寶玉石，確實美，美到讓人無法拒絕，做成首飾擺件等器物確實有極高的欣賞價值，只要人類還在追求美好的東西，這些頂級珠寶玉石就不會貶值，哪怕到了末世也一樣，只要還有有錢人，這東西的價值就依然存在。

  畢竟，連原始人部落的首領、巫師都會用漂亮的石頭、骨頭、玉器來裝扮自己彰顯自己的地位。

  何況現代人。

  至於國內的經濟狀況……

  其他人不清楚，楊磊還能不清楚？

  雖然十幾年後依然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，但整體向上的趨勢是毋庸置疑的，大方向上的崛起是注定了的，至少從現在起的百年之內不用擔心國內的經濟以及社會狀態。

  譚佳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，又指了指拍賣席，“那這個鏡心，你還舉不舉牌？”

  楊磊笑笑沒說話。

  這鏡心依然是張大千的。

  雖然是鏡心，但尺幅卻一點也不小，足有六尺多，比剛才那一幅畫還要大。

  很明顯，這是裝在那種很大的鏡子裡的畫。

  起拍價一百萬，估價六到八百萬。

  畫的是水月觀音，技法和寓意都沒得挑，意境更美。

  綜合評級也是S級的。

  換句話說，擱十年後也是九位數級別的極品。

  只可惜楊磊對這個巨幅鏡心沒什麽印象，所以，這次沒有貿然出高價，而是靜觀其變。

  但就算如此，現場那些買家每次舉牌後都要下意識地往他這邊瞅，那種怕他舉牌又期盼著他舉牌的模樣，別提多有意思了。

  譚佳穎嘗試著舉了兩次牌子，但連一秒鍾都不到就被別人壓了下去，氣鼓鼓地捅了捅楊磊的肋骨：“哎，你真不舉牌？這都奔著五百萬去了。”

  “遠不到時候，”楊磊雲淡風輕地回答道。

  “那你覺得這鏡心大致在什麽價位上？”

  “兩千萬以上。”

  “確定？”

  “百分百確定。”

  肯定確定啊。

  願意掏這麽多錢的買家，就算自己不識貨，也一定會找識貨的幫忙參謀。

  這畫的價值就在這兒擺著，絕對不會留下撿漏的機會。

  只是所有人都被時代限制住了，06年的物價就這麽高，哪怕這些買家們把國內經濟發展和貨幣增值等因素都考慮進去，也絕對想不到這畫的升值空間會有那麽那麽的高。

  這才是楊磊的機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