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夜市就這麽點大，攤位少但顧客多，真品也少，檔次再低也是真品，下手晚了連這麽點低檔次的真品也沒了。

  指望著在這地方撿大漏兒……

  那概率比中彩票更難。

  譚佳穎也說了，這邊擺地攤的有不少是藏家兼職，既然是藏家，那麽走寶的概率就比較低了，除非真碰上那種鑒定難度極高的好東西。

  楊磊雖然對自己的運氣有信心。

  可在這樣的環境中，也不敢有太高奢望。

  問題是，真讓他下手去買那些根本賣不出去的東西，也為難啊。

  這可不是吃飯。

  吃慣了山珍海味，偶爾吃點小野菜還挺享受。

  可天天做大買賣的人扔給他幾個連零頭都不算上的小買賣，誰耐煩做？
  但為了賭注。

  他還是隨手挑了兩件還算有點特色的瓷器。

  一個有衝的粉彩盤子。

  一個口沿缺了一塊的青花大碗。

  都是民窯出品。

  評級都是最低級的F級。

  估價一個六百一個八百，這在一堆地攤貨中已經相當不錯了，要不是有殘缺，完整器是可以賣到中千甚至過萬的價格的。

  可惜了。

  傳世的瓷器確實多。

  但大部分多多少少都帶點殘缺。

  這也是完整器很貴的原因。

  只要是老瓷器，只要做工不是太拉胯，只要是完整器，不管是民窯還是官窯，價格都能看到萬元左右，能從百年的風雨戰火中完好無損的保存下來，就值這個價。

  半個小時後。

  楊磊和譚佳穎一人拎著一兜子破爛返回四合院。

  “來來來，估價了。”

  “你先來。”

  “我先來你就沒機會了。”

  “哼，”譚佳穎哼了一聲，“這件，乾隆的粉彩五福碗，官窯的哦。”

  楊磊上手一看。

  還真是。

  名稱：清乾隆粉彩五福捧壽碗。

  尺寸：12.6×5.9cm。

  鑒定結果：真。

  綜合評級：E。

  市場估值：1200。

  還不錯。

  這碗確確實實是官窯的東西，畫的也好。

  最大的缺點也是最常見的缺點，有一道衝，而且是幾乎貫穿整個碗身的那種，差一點點就要裂成兩瓣，買家還很“貼心”的用膠帶纏了一圈，看那一層又一層的膠痕，估計到手有一段時間了，膠帶都換了好幾茬。

  但也真的沒有裂開。

  要是真裂開了，連一千二也不值，只能當碎瓷片賣。

  當然，如果沒有這道大衝，評級至少C級，估值也在大萬元左右。

  大萬就是七到九萬這個價位。

  可惜，瓷器既堅硬又脆弱。

  堅硬是因為這瓷器只要沒有碎成粉末，就能保存幾千年上萬年，哪怕變成碎瓷片也能很好的保存下來，不怕火燒水浸。

  脆弱是因為只要有個磕碰就廢了，再精美，價值也會一落千丈。

  縱觀所有拍賣會，就沒有哪家拍賣會上出現過殘缺的瓷器，都是完整器。

  上不得台面。

  楊磊心裡暗歎，朝譚佳穎點點頭，“是乾隆的沒錯，可惜是個大殘，算你一千。”

  譚佳穎不但沒意見，還挺意外，“你倒是夠坦蕩的，我以為你要壓價到五六百呢。”

  “我是那麽沒品的人？又不是輸不起，下一件。”

  “漢玉，帶沁的。”

  這倒是個稀罕物。

  楊磊沒上手，就用手指碰了碰。

  名稱：東漢玉豬握。

  尺寸：3.1×1.9cm。

  鑒定結果：真。

  綜合評級：D。

  市場估值：800-1500。

  原來是這東西。

  楊磊松了一口氣。

  漢玉多竅玉，也就是死後塞在七竅內的玉器。

  而玉豬握，則是手把件。

  雖然都是漢玉，都在土裡待了上千年之久，但感覺還是不一樣。

  前者，再漂亮楊磊也不願意上手。

  後者麽，漂亮的還是可以上手看一看的。

  不過這玉豬握雖然是真的，評級也還算可以，是D級的東西，但市場價卻和前邊那隻大殘的碗差不多。

  為啥？

  玉質和雕工都很一般。

  除了年代足夠長，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優點，沁色也難看，通體醬油色，實在不怎麽討人喜歡。

  不饒人喜歡，就賣不上價。

  這很正常。

  楊磊點頭，“也不錯，是東漢的玉豬握，不過做工和品相都太差，也算你一千塊。”

  “來，再來看這個，民國的祭紅釉蒜頭瓶。”

  這瓶子也不錯。

  可惜還是個殘器，脖子都只剩下一截了，也不知道哪一任賣家乾脆就把那斷茬兒磨平了又做舊一番，偽裝成短頸瓶，倒也有一定的迷惑性。

  但在行家眼裡就是黑夜中的月亮。

  這造型比例完全不對，稍微認真點看，就知道怎麽回事兒。

  因為這種行為很常見。

  高端點的玩家，還會在斷茬兒上接上新脖子重新燒製，迷惑性更強，稍有不慎就連專業也有可能打眼，因為底足、款識、主體瓶身都是真的，只有脖子上邊一點點是新的，鑒定難度比較高。

  總共五件。

  譚佳穎選了四件瓷器，一件玉器，最後估價竟然高達一萬二之多。

  不過成本也不低，超過了八千塊。

  賺了嗎？
  理論上確實小賺四千塊。

  有人說了，這真厲害，出去遛彎的功夫賺了四千多。

  但實際上不是這麽回事兒，因為這幾件“破爛”幾乎沒有升值空間，轉手難度也高，搞不好就砸在手裡了，所以理論上淨賺四千多，但實際上很可能就是一筆虧本的買賣，淨賠八千多。

  當然，對譚佳穎和楊磊這些人來說，花個萬兒八千的玩一玩很正常，能賺幾塊錢那最好，砸手裡也無所謂，不影響他們的心情和生活，換做是普通人，估計夫妻倆要狠狠打一架不可。

  楊磊看完譚佳穎手裡這些貨，心裡有數了。

  這次比試，他還真就輸了。

  因為他手裡也都是這樣的貨色，但市場價偏偏就比譚佳穎要低那麽三千多塊。

  果然，挨個兒盤點之後，譚佳穎得意的挑眉，“吹，繼續吹啊，還說不可能輸，呵呵，我譚佳穎可不是被嚇大的。”

  楊磊聳肩，“那你說吧，賭注是什麽？”

  譚佳穎卻又挨著楊磊坐下，“陪我去豫省一趟。”

  “嗯？”

  “幫我掌掌眼。”

  “你也是行家，你家裡的行家更多，還用我？”

  譚佳穎罕見的露出點小姑娘的神態，“這不是更相信你嘛。”

  “真的？”

  “嗯。”

  “相信我說的一切？”

  譚佳穎猶豫一下，點頭：“……嗯。”

  楊磊樂了，指了指自己的臉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