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磊對上父親的目光，攤攤手。

  “你從哪兒弄的錢？”

  “賺的。”

  “在哪兒賺的？”

  “古玩市場上，撿了個漏兒。”

  “你有那個本事？”

  “有沒有讓我三叔跟我去一趟就知道了，這東西口說無憑，你呢，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好好養傷，早點出院，別整天胡思亂想，對了，我讓我姑姑把鑫鑫和淼淼也接過來了，到時候收收你的臭脾氣，別嚇著他倆。”

  “你……”

  楊磊沒給父親面子。

  他父親絕對是個合格的父親，但是脾氣有點倔，而且因為沒什麽文化，教育子女方面相對粗暴，雖然很少動手打人，但大聲呵斥嚇唬責罵卻是家常便飯。

  反正重生前的他是挺怕他父親的。

  現在當然不一樣。

  安頓好他父親，又繳了一筆錢，楊磊的錢包空了下來。

  得賺錢了。

  至少還得五六萬才夠用，如果想多住幾天，可能還得十萬塊，就算出院，也還的繼續治療、休養和複查。

  所以，楊磊找到他三叔：“三爹，走，讓你看看我是怎麽賺錢的。”

  “走。”

  不止楊磊三叔好奇，其他親戚包括楊磊母親也都很好奇，總懷疑他的錢來路不正。

  現在，楊磊三叔是代表著全家人去觀察他的賺錢方式。

  打車到周賢路古玩市場。

  一進市場，直奔最近一個地攤，蹲下去開始摸。

  一件件的摸。

  也不管他三叔就站在他身後。

  反正右手上的戒指只有他自己能看得到。

  連換三個攤位，楊磊摸到一個雞食盆一樣的瓷器。

  名稱：清雍正霽藍釉筆洗。

  尺寸：22×6㎝。

  鑒定結果：真。

  綜合評級：C。

  市場估值：5-8W。

  好東西啊。

  楊磊大喜。

  雍正朝的瓷器本來存世量就相對較少，何況還是霽藍釉，還是筆洗這種文房用具。

  這三個元素疊加在一起，更罕見。

  最關鍵的是，這筆洗的霽藍釉還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霽藍釉，色調沒有正統霽藍釉那麽重，偏淺偏亮，更像天空藍，而不是“鬼臉青”那種發亮發黑的正藍。

  這種天空藍在04年還不怎麽受人歡迎，純素色天空藍，給人感覺太素太淡，不太符合當下國人的普遍審美，但再過十年，市場估值翻十倍不成問題，要是送拍，成交價可以達到七位數。

  若乾年後，藏家們還給這種淺藍色的霽藍釉起了個好聽的名字——雨過天晴。

  從名字就能看出這種瓷器的不凡之處。

  至於5-8W的估價，只是現在的估值，同一件器物，金手指給出的估價會隨著市場行情的波動而上下變動，並非一成不變，相當人性化。

  楊磊翻了兩下，直接問攤主：“老板，這盆什麽價。”

  “什麽盆啊，這叫水盂，雍正的，青釉水盂，懂嗎？一口價，六千塊。”

  還青釉水盂呢。

  霽藍釉和青釉可不是一回事兒，不止是顏色不一樣，燒製工藝也有區別，不能混為一談。

  另外筆洗和水盂也不是一回事兒，雖然都是盛水的文房用具，但功能完全不同。

  當然，他不會給攤主做科普。

  而是直接還價“六十”。

  “去去去，哪裡來的小孩子淨跟我搗亂。”

  “六十五？”

  “放下放下，磕著碰著賣了你都賠不起。”

  “那就七十吧，”楊磊隨口道：“超過一百我肯定不要。”

  “至少五千。”

  “七十五。”

  “想什麽呢差這麽多，當買小孩兒玩具呢？”

  “八十。”

  “別在這兒胡鬧。”

  “八十五，”楊磊說到這裡，直接掏出一張百元的伸到攤主面前。

  攤主的臉色一下子定住，片刻後態度軟化，“一百太少，再加點……”

  “九十，不能再高了。”

  “再添點。”

  “九十五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“九十八，給我留兩塊錢坐公交，行就行，不行就算。”

  楊磊說完，見攤主還在猶豫，放下筆洗起身就走。

  一直到他走出七八米遠，那攤主才高喊：“那小孩，你回來……”

  楊磊心中暗笑，返回攤位前，把錢遞過去，“要是舍不得找零，我就再挑個小東西做添頭，”說著拿起一枚剛才看過的小佛。

  名稱：明嘉靖黃金彌勒佛。

  尺寸：4.2×2.6×0.8㎝。

  鑒定結果：真。

  綜合評級：D。

  市場估值：8-12W。

  這個攤位上的真東西不少，但好東西不多，值錢的就這兩件。

  但想要拿到手，免不得要跟攤主鬥智鬥勇，因為能收到這麽多真東西，肯定不是純外行，至少算半個行內人，不花點心思可沒那麽容易得手。

  果然，攤主急了，“你這小孩欺人太甚，哪有這樣做生意的，那是古董，是清代的銅佛，兩塊錢就想拿走，想什麽呢？”

  楊磊笑笑，“那就再給你加五塊，”說著又掏出一張五塊的遞過去，“要麽你找我兩塊，要麽就這個價賣我個小銅疙瘩。”

  攤主再一次被楊磊的話術套住，被動進入二選一狀態中。

  幾秒鍾後，攤主罵罵咧咧的接過五塊錢。

  成交。

  楊磊心中波瀾不驚，拿起筆洗和小金佛徑直離開。

  他三叔看的不明所以，“這，這就行了？”

  “不然呢？”

  “你砍價也太厲害了，從六千砍到九十八。”

  “地攤上就這個價。”

  楊磊這是大實話。

  這些擺地攤的，甭管他們是外行還是內行，只要把東西擺在地攤上，那就證明這些物件在他們心裡就是地攤貨，地攤貨有地攤貨的價位，只要壓著地攤貨的價位砍價，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可以拿下。

  如果攤主真的識貨，知道手裡的東西值個三萬五萬，絕對不會擺在地攤上賣，而是直接送到古玩店、當鋪甚至拍賣行。

  所以，楊磊在地攤上看到好東西從來不會給高價，砍價也是幾塊幾十塊的慢慢砍，如果實在談不攏，他寧願錯過機會也不會給高價。

  因為一旦給了高價，以後在這條街上就別想買到便宜貨。

  尤其是出名之後。

  這些擺地攤的消息很靈通，一個市場裡基本上沒什麽秘密。

  被認出來後，再想低價撿漏兒，就只能和攤主進行心理博弈。

  只有當這些擺地攤的意識到他絕對不會出高價之後，才會放棄僥幸心理，老老實實的陪他討價還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