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小姐放心吧,我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,怎麽會嚇到他們?”陸行拍了拍胸膛,抱著畫紙到外院去等小孩兒們。
小孩兒們洗完澡,一個個清清爽爽地走了出來,坐在院子裡,抱著食物開始啃,毫無章法,吃得滿嘴是油。
他們看到陸行走了過來,好奇地看著他。陸行瞧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模樣,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,他盤腿坐在地上,開始畫像。
一開始孩子們都不敢靠近他,後來膽子慢慢大了,就悄悄地站到了他的身後,去瞧瞧他在做什麽,歪著腦袋坐在地上,嘴巴張得老大。
當他們意識到陸行在畫他們,紛紛拍著同伴的肩膀,讓他們來看這幅畫,一雙雙圓圓的大眼睛,有神地盯著畫,看到自己的時候,還會上去拍了拍,好像是要留一個自己的印記一般。
“喲,畫得挺快嘛。”秦清瑤端著一盤水果回來,身後跟著的秋梅臂彎裡提著一個大籃子,將水果分給小孩兒們。
“不難畫,都記憶點。”陸行自信道,將手中的筆舞得飛起,畫完之後,還不忘欣賞一下自己的作品。
“秋梅,讓門口的侍衛將這些畫粘貼出去。”秦清瑤接過了這一遝紙,遞給身後的秋梅,她對陸行笑了笑,“辛苦了,聽廖叔說,你賣了幾樣作品出去?”
“不辛苦,替二小姐做事應該的!”陸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杓,回想起自己賣出去的東西,還有些羞澀,“就是幾個小物件,有一位穿著華麗的夫人,看到我在雕刻泥板,覺得好奇,就要了一隻兔子、一朵蓮花,還有她自己的小人像,都是些很簡單的玩意兒。”
“這不就是好兆頭嗎?廖叔說有人給你下了大單子,不知道你敢不敢接,若是你敢,我就讓他替你接下來了。”秦清瑤道,將手中的水果盤遞給了他。
陸行接過水果,受寵若驚地看著她,頗為意外,“多大的單子啊?廖叔沒跟我說過這事兒啊。”
秦清瑤比劃了一個數字,她含蓄笑道:“廖叔怕嚇著你,便先告訴我了。”
“四千兩?這倒也不至於嚇著我。”陸行疑惑道。
“四萬兩。”秦清瑤搖頭道。
“四…四萬兩?!”陸行瞪圓了雙目,腦袋空空,他的手指徒勞地搗鼓了幾下,一時無法思考四萬兩他拿不拿得了。
“不要被嚇著了,你的手藝很值錢,我早就同你說過了,四萬兩隻少不多,不要給自己太大的負擔。”秦清瑤安慰道。
“他四萬兩是要做個什麽東西?”陸行問道。
“做一個被打壞的藏品,據說是主人家的珍貴物件,意義很大,他手下的人給不小心打破了,賠錢不頂用,打算做一個當作原物件給它放回去。”秦清瑤回憶起廖叔給她的傳信,這種行為算得上是造假,但既然本身就是主人家的東西,不是倒賣,倒也不算過分。
“這個我有經驗。”陸行放心了,他當時就是製作金縷玉衣被秦清瑤給看中了,仿製一樣東西對他來說,只是小意思。
“我放心讓你來接這個單,第一次接單,可得把任務好好完成了,錢都是你自己的,可以好好的存起來,以後娶媳婦兒用。”秦清瑤強調道,她有意引導陸行要攢錢下來,陸行猛點頭。
“二小姐你放心吧,你當初給我的夜明珠都存著呢!我相信以後肯定有用。”陸行道,他頗為開心,和秦清瑤匆忙道別之後,就衝回了茶館,找廖叔要接單。
秦清瑤讓侍衛將人像張貼出去不久,就陸續有人來將軍府找孩子,秦清瑤坐在幕後,讓秋梅來盤查這些人,來將軍府的人中,不乏有認錯的,有渾水摸魚想帶一個孩子走的,但也的確有丟失孩子的父母尋來,一家人相認後抱頭痛哭。
秦清瑤見不得這種場面,坐在屏風後,擦了擦眼角的淚。秋梅更是忍不住,直接落下淚來,尋到孩子的父母對秋梅千恩萬謝,秋梅可受不得,連忙把他們扶起來,送了出去,按照秦清瑤的吩咐,囑咐他們要好好地教導孩子,將他的習性更改過來。
除了被帶走的,還有幾個遲遲沒有人來接,他們日日落寞地看著人來人往,抱著柱子一聲也不出,只是眼裡包著淚水,隨時都要掉下來。
“搜索范圍太小了,我們得將范圍擴展到周邊其他地方去。”秦清瑤道,寫信讓人照著陸行的手筆再畫幾十份,通過暗線發往了周邊。
李宸看著秦清瑤為了這件事操勞,頗為心疼,但他並不阻止,只是及時地為夫人送上了一碗熱湯,將披風蓋在了她的肩膀上。
“小將軍,我們帶回來的孩子已經送回家五個了,還有五個目前還沒有消息。”秦清瑤在說這些時,開心之余還帶著一些傷感,每次她看到那些沒人來接的孩子的眼神,就覺得心裡有一處柔軟被刺痛。
“夫人已經做得很好了,相信他們也一定會找到自己的父母。”李宸安慰道。
“人販子招了嗎?”秦清瑤喝了一口濃湯,在深秋之際,渾身都暖了起來。
“快了,嘴挺嚴實,已經快挨不住了。”
李宸話音剛落,就有人來報,“將軍!地牢裡的囚犯全招了!”
“他怎麽說?”李宸立即問道。
侍衛一五一十道:“那人說,自己是青州人士,原本是做小猴小狗雜技表演的,經常往來京都,有人找到了他,讓他合作一起做事,小孩兒都是他們拐來的,讓他幫忙訓練,當做猴子拿去給達官貴族表演。”
“起初他覺得太血腥了,但達官貴族們打賞的錢財抵得上他一年的收成,他便改變了想法,和那人合作,從此便以此為生,自己也開始從別的地方拐賣小孩兒。”
“他跟誰合作?”李宸皺眉,他的心中已然有了一個人選,呼之欲出。
等到侍衛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,李宸蹙起的眉頭又緊了幾分,果然不出他所料,正是主張讓人販子給齊遠表演的縣令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