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正是啊!李將軍這個提議不錯,老夫覺得正好解決眼下這個難題!”太傅立馬應道,朝陸行擠了擠眼,“小子,你覺得怎麽樣啊?”
陸行啊了一聲,遲疑了,他平時做一做二小姐給他吩咐的東西還成,讓他來當宮裡工匠的老師?著實是捏了一把汗。
“臭小子,你可別不識好歹,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,你要是不珍惜,那可就沒了!”太傅擠到了他身邊,擰著他的耳邊,咬牙切齒。
“我當然可以!就是怕…”
“沒什麽好怕的,既然我提出了這個方案,說明我們都相信你。”李宸打斷了他的話,一句我們就將秦清瑤的心意也一並道了出來。
秦清瑤偷偷地撓了撓他的手心,以作附和,手卻被他握得更緊了。
陸行信心大增,忽然大聲喊道:“好!我行的!”
眾人將目光都投向他之後,他反倒覺得害臊了,連忙垂了下頭,還不忘瞥秦清瑤一眼,只見二小姐在李宸身後給他豎了個大拇指,他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。
“你們倒是都有自己的主意,朕還未開口,就已經將事情給定下來了?”顧軒朗幽幽道。
陸行喉頭一緊,不敢說話,太傅卻不吃他這一套,衣擺一撩,人往地上一坐,倚老賣老地哼哧道:“軒朗啊,夫子教了你這麽多年,也老了,該退了,你要是想讓夫子有個安穩的晚年,就答應夫子這一個要求吧。”
“非要留下他?”顧軒朗問道。
“非要,當年沒能留下張大師實屬夫子這一生的遺憾,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的繼承人,無論如何,夫子都不能讓步了。”太傅仰頭道,花白的胡子帶著滄桑感,臉上盡是歲月的溝壑。
“好可憐呀。”秦清瑤忽然道,她的眉頭微微蹙起,眼裡盡是可憐太傅的神色,倒是看得其他人不忍心了。
顧軒朗深吸了一口氣,只有他像個惡人,夫子從沒有求過顧軒朗什麽,這一個小要求,顧軒朗斷然無法拒絕,他隻好點頭,“好,那便留下他。”
“嘿!夫子就知道你會答應,好啦好啦!這下皆大歡喜了!哈哈哈哈!”太傅放聲笑道,麻溜地站了起來,叉著腰整齊衣物,那精氣神跟剛才那個蕭瑟的老人渾然不同。
顧軒朗饒是了解自家夫子的脾氣,也被他這一出戲給逗笑了,“夫子還真是又給朕上了一課。”
“不必謝夫子,應該的。”太傅揮手道。
“應該的!”秦清瑤跟著開心地附和道。
顧軒朗的目光移回了李氏夫婦身上,他道:“李將軍,妾侍就不帶在身邊了?”
“你瞧瞧你,真不會說話,人家夫人還在這裡呢,”太傅責備道,他拉著陸行往自己的宮殿走,“走,帶你去老夫的地盤瞧瞧,以後受了委屈去找老夫。李將軍,帶上你夫人也一同來吧,喝杯茶再送你們出宮。”
“夫子…”
“哎呀,你們有事什麽時候不可以說?非要挑著夫子興致最高的時候?”太傅不高興了,單手叉著腰,一臉氣呼呼的表情。
顧軒朗垂眸,“好,夫子先忙。李將軍,不忙的時候多來宮裡看看珍夫人,她身子不太好。”
“是。”李宸應道,平日裡顧軒朗不太喜歡他們姐弟見面,除非是顧軒朗批準,或是李宸從南疆回來,可以破例見姐姐兩次,如今顧軒朗如此和他說,看來是宮裡的醫聖也“治”不好姐姐的病了。
“走吧,李將軍,可要跟緊了。”太傅瞥了一眼李宸,使了個眼色,示意他跟上來。
秦清瑤眼看著顧軒朗一個人走進了書房,小聲和李宸說道:“沒想到顧軒朗還有怕的人呢,一直以為他天不怕地不怕。”
“太傅是他幼時起的夫子,自然是要怕的。”李宸道,“對了,姐姐的病,你是如何讓人瞧不出端倪的?我的夫人,還真是厲害。”
“用了秦家特製的藥,壓住了姐姐的正常脈象,讓人誤以為是死脈,無藥可救,到時候再想辦法讓姐姐假死,將她送出宮。”秦清瑤解釋道。
前方的太傅聽到了些許聲音,他狐疑地回過頭來,瞧著湊到了一起的李家夫婦,頓時眉頭一緊,“李將軍啊,聽說軒朗讓你娶一個傻妻的時候,老夫也替你不值,只不過,現在看來,夫妻倆的日子過得倒是不錯。她的腦袋請人看過嗎?能好嗎?”
“齊穆看過了,沒用。”李宸回道。
太傅略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,“李夫人看著倒是容貌出眾,只可惜啊,罷了罷了,你們在一起開心便好,我看你這頑固不化的石頭要都開花咯。”
李宸笑而不語,秦清瑤在身後偷偷叫他石頭,被他狠狠地摟緊了懷裡,掐住了細腰,她偏偏還掙脫不開,只能瞪他幾眼,以示警告。
陸行看得好生羨慕,一路上的目光被太傅給捕捉到了,太傅一把將他拉到了自己身邊,小聲道:“小子,你該不會是喜歡李夫人吧?朋友妻不可欺啊!”
“不是的!您誤會了!”陸行連忙擺手,鬧了個大紅臉。
“那你說說,喜歡的是誰家的閨女?既然她家境不錯,那想必在京都定是有名之女,說不定老夫可以替你說說媒。”太傅八卦道。
陸行撓了撓頭,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,太傅頓時失了興趣,正好到了他自己的院子裡,便不再打聽陸行的心上人了。
院子裡人煙稀少,不似宮裡那般熱鬧,總共六個梳著簡單發髻的宮女,各個都上了些年紀,溫婉安靜,互不干擾地做著自己的活兒。
“這都是我的老夥伴了,願意出宮裡的已經走了,不願意出宮,沒有掛念的都留在我這裡了,平時照顧老夫的起居,倒是閑適得很。”太傅給陸行介紹道。
陸行望著這偌大的院子,書香氣息撲面而來,幾張寫好的書法掛在窗邊,隨風擺動,上面遒勁有力的字體,在風中毅然飄蕩。
院子裡的一角還有一片池塘,假山、柳樹、座椅一應俱全,還有一柄魚竿擱置在一旁,魚食搓了一半,扔在了籃子裡,還沒有收拾。
“太傅大人,您還愛釣魚嗎?”陸行眼睛亮起,瞧著那杆精致的魚竿,移不開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