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宸和秦清瑤坐在一邊,薛鳶坐在另一側,緊抱著自己的膝蓋,縮成了一團,她死死地盯著躺在榻上的薛木。
只有李宸知道她為什麽要這麽盯著薛木,以前薛鳶的一隻貓快死的時候,她也是這樣盯著的,生怕她一轉身,貓就離她而去了。
“別看了,不會死的。”李宸不忍道,薛鳶此時的精神狀況已經到了極致,她沒有昏過去已經驚訝了。
薛鳶不為所動,仍然扭著腦袋盯著薛木。秦清瑤發覺她的情緒不對勁,便坐到了她的身邊,輕輕地摟過了她,“她不會死的,放心吧,有嫂子在這兒,就算她走到忘川了,也要幫你拽回來。”
“真的嗎?”薛鳶猛然回過頭來,雙眼通紅,血絲布滿了眼白。
“是啊,你太累了,休息一會吧,她很快就會醒的。”秦清瑤輕聲哄道。
薛鳶始終不能放松下來,秦清瑤隻好拿出了一瓶藥,抹了一點膏藥在她的手腕上,讓她的精神放松下來。
一陣清香湧入薛鳶的鼻腔內,她聞著逐漸放松了下來,而胸口擠壓的情緒不得紓解,她握緊了馬車窗戶,喉嚨裡滾出了一聲乾嘔。
秦清瑤便連忙拍著她背,惡心的感覺一陣陣從胃裡湧了起來,薛鳶終是忍不住打開了車窗,扶著窗戶吐了個天昏地暗,將胃裡的東西全部嘔了出來。
“呼——”薛鳶重新坐回了車裡,全身乏力地靠著秦清瑤,她連動一下手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“可憐的孩子,才緩過勁來。”秦清瑤憐愛地撫摸著她的腦袋,如同親姐姐一般,呵護著她。
“以她的心理素質,能夠扛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,從小被捧在蜜罐子裡長大,哪見過這場面?”李宸道。
薛鳶靠著秦清瑤,她半張著嘴,發出了一聲氣音,落到了秦清瑤的耳朵裡,“見過的,王府那時候…”
秦清瑤登時便明白了,她見過王府的慘案,也就是在她自己的父親死後,定是有人去洗劫了王府,年幼的她也見過這番場面。
只是時過境遷,沒想到有一年又重回了童年陰影。
秦清瑤太能體會薛鳶的感受了,她緊緊地將薛鳶摟在了懷裡,小聲地哼著歌哄她睡覺,李宸盯著她的臉,默不作聲地在一旁陪伴。
李宸在想什麽呢?他在想,清瑤一定會是個好娘親,她對待小炮彈和薛鳶尚且如此有耐心,何況自己的孩子呢?
能夠和清瑤有個孩子,算是李宸的一個藏在心裡的心願,希望能夠早日實現吧。將手裡的這一堆爛攤子收拾好,他就可以和夫人隱居山林,過神仙日子了。
“她睡著了。”秦清瑤輕聲道,將薛鳶放到了薛木的身邊,又悄然地坐回了李宸的身邊。
李宸摟住了她的肩,將她往自己的身邊靠,在她濕噠噠的發間留下了一個吻,“衣服幹了一些麽?”
秦清瑤扒拉了一下身上的濕衣,不在意地說道:“沒事,馬上就回府了,等會兒換衣服就好了。”
“不怕生病?”
“哪個醫聖能沒生過什麽病啊?”秦清瑤笑道,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將自己給稱為了醫聖,她心虛地瞧了李宸一眼。
然而李宸哪裡在意這個細節,他隻以為秦清瑤將自己叫成閑雲,說起這個,他便有些醋意,“不是說閑雲留在那個山崖了麽?”
秦清瑤立即笑了起來,摟住了李宸的腰,“對啊,阿雲留在那裡了,莫生氣了,我說錯話了。”
李宸真是看著夫人便沒了脾氣,哪裡還能讓夫人認錯,“你沒錯,是我斤斤計較了。”
兩個人莫名其妙地道歉了一番,看著對方的臉笑出了聲,此情此景,他們在這馬車的角落裡,苦中作樂也實屬不易。
“說回正事呢小將軍,那些追殺薛鳶的人是什麽來路?你瞧出來了嗎?”秦清瑤問道。
“有幾個是蛇襲的人,另外幾個不詳,沒有紋身。”李宸道。
秦清瑤琢磨了一會兒,她道:“不會是蛇襲的編外人員吧?還是說如今的蛇襲已經隨便到誰都可以進這個殺手組織了?”
“而且,夜老大怎麽誰都合作?上次和付行要殺你,這次他的手下又來暗殺薛鳶,倒是都和他有關。”秦清瑤道。
“和誰有關?”
忽然,馬車頂上傳來幽幽的一句男聲。
“和夜老大有關啊!”秦清瑤當時還沒有發覺不對勁,立即回道。
說完後,她才發覺不對勁,剛才並不是李宸的聲音,李宸豎起手指,指了指馬車上方。
“背著人說壞話,這就是閑雲醫聖的作風?還有,你們說閑雲留在那個山崖了是什麽意思?死了?那這個說話的是誰?”那人繼續冷嘲熱諷道。
這回秦清瑤算是知道是誰了,也不知道他偷聽了多久,她抬頭敲了敲馬車頂,“夜老大,既然你在,可不算是背著你說壞話啊。既然你來了,那邊將軍府見吧,有些事也要告訴你,順便算了算日子,也該下一步治療了。”
話畢,馬車頂上的動靜悄然消失,可見夜麟已經先一步離開了,秦清瑤才又坐了下來,疑神疑鬼道:“他真的走了?”
“嗯,走了,氣息已經離開很遠了。”李宸道,“不用怕他,有我在。”
“我當然不怕他,只是他不在,才好說他的壞話嘛。”秦清瑤笑道。
“夜麟出現這裡,絕不是巧合,你認為這件事和他有沒有關系?”李宸問道。
秦清瑤面色凝重,她想了又想,點了點下巴,若有所思道:“不管有沒有關系,這一次,我們一定要勸他放棄接任何和褚頌可能有關聯的單,畢竟夜麟的實力擺在那裡,若是他出手,怕是今日薛鳶就保不下來了。”
“他可是殺手組織的老大,有把握嗎?”李宸道。
“有一點點吧,畢竟他的病可得三年之後才能好,他暫時還得聽我的話。既然他聽到了我們的對話,讓他知道我就是將軍夫人也沒關系,畢竟他還有把柄在我手裡呢。”秦清瑤道,只是她看著馬車外被帶回來的黑衣人,心中燃起了一個想法,或許,這些沒有紋身的蛇襲組織中的人,並不聽夜麟的話。
“好,有我在,他知道業務方。還有,不要勉強,若是他不願意,我們再從其他辦法入手,一定不要和他硬碰硬。”李宸囑咐道,他扶著夫人下車,又派人將薛木和薛鳶搬進房間裡休養。
他們剛踏入了內院,就瞧見了夜麟站在那顆樹下,摸著樹葉若有所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