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應谷主的只有漫天飄落的花瓣,等秦清瑤和李宸走出屋去,谷主已經不見了身影。
“他終於走出這個困住他的地方了。”秦清瑤欣慰說道。
“我們也該啟程了。”李宸摟住了她的肩,兩人齊齊往外走去,等待他們的廖叔,瞥了眼兩人,欲言又止,在秦清瑤望過來時,躲開了和她的眼神交流,徑直離開了。
廖叔有些奇怪,秦清瑤立即發覺了不對勁,可是廖叔已經走遠,她想再問,已經失去了機會。
北疆的事情告一段落,他們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南疆。褚頌的消息又消失了,連谷主也找不到。
隻好不做道別,坐上了馬車,準備離開。經過白女雪山腳下時,秦清瑤想起那個村莊,她掀起簾子看去,那裡已是一片荒無人煙,房屋被推倒,只剩下了一片廢墟。
“小將軍,你做的?”秦清瑤驚訝地指著窗外問道。
李宸湊過來看了一眼,他搖頭,“我帶過來的人不夠這麽大規模的破壞,我本想是借助趙新天的勢力,他們的人已經在路上了,但還沒到。”
秦清瑤腦海裡閃過了一個念頭,莫非是那位劈山破石的桃花谷主?這倒是極有可能啊。
馬車一路行進,夜幕降臨,他們便不再前行,決定在附近的鎮子上落腳。
離北疆越遠,天氣越暖和,秦清瑤已經將厚重的大衣脫下,拋在了馬車裡。
天上的圓月又大又亮,仿佛一個玉盤嵌在了墨色的玉中,透著瑩瑩的光芒。
秦清瑤捧著一壺小酒,爬上了客棧前的大樹,坐在粗壯的枝乾上,兩條腿垂下來,慢慢地晃悠著,白色的裙擺在黑夜中飄蕩,廖叔就站在不遠處守護著她。
“廖叔,你之前是不是有話要和我說?在桃花谷的時候。”秦清瑤趴在枝乾上問道。
廖叔沒有回答她,靜默地站在黑夜裡,看著不遠處的黑暗。
秦清瑤不再追問,若是廖叔想說,一定會告訴她,如果他不想說,那再問幾百次,結果也是一樣。
“夫人,寒霜露重,早點回屋歇息。”李宸提著一盞燈,從屋內走出去,一路尋到了樹下。
他仰頭看著軟若無骨的秦清瑤趴在枝乾上,手中的酒壺垂了下來,朝他晃了晃,“小將軍,上來一起喝。”
李宸看著可憐的大樹,它承載一個女子綽綽有余,加上自己,恐怕今日要折在這裡了。但夫人的邀約,怎能不去?
李宸雙手負在身後,一個輕功,落到了枝乾上,只聽到大樹發出了一聲悶響,卻還是勉強能夠撐住兩人的重量。
“不會斷了吧?”秦清瑤抬起臉朝他笑道,眼裡盡是戲謔。
“有些危險,不過,若是夫人掉下去了,我倒是可以接住你。”李宸道,挨著秦清瑤就近坐下。
秦清瑤拿杯子接了一杯酒遞給他,李宸不接,就著秦清瑤的手,將那杯酒一飲而盡,他輕嘖了一聲,“甜。”
“甜?酒怎麽會甜呢?”秦清瑤不解道,她給自己倒了一杯,嘗了嘗,困惑地表示,並不甜。她再一抬頭,就看到李宸盯著她的嘴唇,頓時便明白。
“看來小將軍離開軍營多日,都開始懶散了起來,開始會打趣我了。”秦清瑤笑道。
“好不容易有時間陪陪夫人,到時候回了京都,可能又要回南疆了。”李宸道。
秦清瑤的笑容淡了下來,她道:“大哥的事情還沒有查完,你不能再多待一段時間嗎?”
“大哥的事,會移交大理寺,回到京都,我便再無職權管這件事了。顧軒朗這個人,很難說,他會不會答應讓我插手這件事,帝王心難測,他避諱的事情太多了。”李宸歎氣。
秦清瑤思索了片刻,她忽然又覺得前路沒什麽希望了,若是案件移交大理寺,若是大理寺裡面有褚頌的人呢?他們私下包庇勾結,這件事不就又是無疾而終了嗎?
當年李珣的屍體能夠悄無聲息地從南疆運到北疆,其中的利益鏈,秦清瑤不敢想象有多大。
“我們得爭取插手這件事,盡管你作為親弟弟,該避嫌才是。但我們都知道,如果你插不了手,這件事的結局很可能只是一個皆大歡喜的走過場,用一個理由將李家的口堵住,將外面的猜忌堵住。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,想要掩蓋過去還不簡單嗎?”秦清瑤道。
李宸看著天上的月亮,伸出手去,虛虛一握,他本就是一方將軍,想要插手朝廷之事何其難,盡管他再想替大哥查清楚這件事,恐怕也如同猴子撈月,白費功夫。
“等回到京都後,我再和顧軒朗去說這件事,若是執意不讓我插手,那我也有大理寺內線可以應付情況,清瑤,不要太擔心,你家的事情,和我家的事情,一定都會有進展。”李宸安慰道。
秦清瑤歎了一口氣,靠到了李宸的肩膀上,她也很累,偶爾隻想找個肩膀靠著休息,好在李宸一直堅定地在她的身邊,足以慰藉她的內心苦楚。
風掠過樹梢,發出沙沙的聲音,在那樹葉摩挲的聲音後,還夾雜著其他的動靜。李宸立即警覺了起來,他喝道:“誰在那裡?!”
“我。”有人幽幽地回了一聲,從黑暗中走了出來,長袍罩在了他的身上,蓋住了他的大半張臉,只露出了過分白皙的下巴,一條金黃色的大蛇盤旋著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。
“夜麟,你怎麽跟著我們?病又犯了?”秦清瑤問道。
“哼,你是第一個敢這麽跟我說話的人,如果你不是醫聖,你就已經死在我的王蛇嘴下了。”夜麟冷哼了一聲。
秦清瑤從樹上跳了下來,她看著漂亮的王蛇,竟然想上前摸一摸,她便伸出手,朝王蛇發出了嘶嘶的聲音。
“你別費心思了,我的王蛇,怎麽會聽你的話?”夜麟不屑道。
他的話音剛落,剛才還擺出了戰鬥姿態的王蛇,已經癱軟了下來,朝著秦清瑤的方向爬了過去,把冰涼的大腦袋擱在她的手心裡,舒服得尾巴都卷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