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心！”李宸將秦清瑤護到了自己身後，警惕地看著箭來的方向，那裡一片桃花開得火紅，一襲湖水藍的袍子一閃而過。

  李宸揚聲道：“桃花谷主，不如出現一見，有事相求。”

  “不見，再踏入者，死。”谷主渾厚的聲音從空谷中傳來，空靈悠長。

  “谷主，我們給你帶了酒來，你不嘗嘗嗎？”秦清瑤舉起了手中的酒壇，將上面的封蓋揭去，悠悠的酒香乘著風，彌漫在桃花谷裡每一個角落，勾起肚中的饞蟲。

  桃花谷主沒有回應，秦清瑤和李宸對視了一眼，她便將懷裡抱著的酒放到了那支箭矢的後面，以此為界，將馬車中的酒整齊地擺了一排。

  “這尊大佛不知道能不能請得動了，先上馬車。”秦清瑤道。

  兩人上了馬車，秦清瑤靠在車窗邊，注意著窗外的動靜，心中有些焦急，揪著帕角，掀開車簾又看了兩眼，歎氣道：“看來他是都看不上了。”

  “我們守在此處，他不好現身，不如我們先去山腳下的寨子裡逛逛，既然桃花谷主是性情中人，根據那個傳言，說不定白女生活的村子裡的酒，更能打動他。”李宸道。

  “小將軍所言極是！我們去村子裡瞧瞧，順便打聽一下他們的事情。”秦清瑤道。

  山腳下不遠處就是白女生活過的村莊，遠遠望去，炊煙嫋嫋，雞鳴狗吠，農夫在田間勞作，農夫帶著小孩嬉戲，一派祥和。

  “這裡環境可真好啊，小將軍，以後我們也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，隱居下來，自己勞作，種菜種花，沒有俗世的打擾，悠閑自在。”秦清瑤展開了雙臂，冰冷的風拍過她的臉頰，凍得她打了個哆嗦。

  秦清瑤補充道：“對了，不要在北疆這種地方，江南挺好的，氣候宜人，適合居住。”

  “你什麽時候有這種想法？”李宸偏頭問道。

  秦清瑤仔細回想了一下，原本她是想自己復仇之後就逃離李府，隱居起來，結果出了李宸這個差錯，那就隻好跟他一起隱居山林了。

  “在計劃復仇的時候就有了，冤冤相報何時了，待褚頌為秦家的死付出代價之後，我就不再管世間的事情了。”秦清瑤道。

  “哦？我不在你的計劃之列嗎？”李宸涼涼的眼神瞥了過來，將人摟到了懷裡，替她戴好被風吹開了帽兜。

  “原本是不在的，現在當然有你呀，除了秦家的事情，還有大哥的事情，我們一起把這些事情解決了，恢復了中原安定，你就向皇帝請辭吧。”秦清瑤看著李宸說道。

  李宸的神情無奈，他輕輕點了點秦清瑤的鼻子，“一方將軍請辭，哪有如此簡單？至少要一個合適的繼承者。”

  “你沒有合適的繼承者嗎？我記得你離開南疆的時候，說軍中自有人坐鎮，那個人不就是最適合的人選嗎？”秦清瑤道。

  “沒想到你還記得，沒錯，軍中的確有一個人選，只不過他今年才十七，若是要說服皇帝，將南疆三十萬軍隊交給他，怕是皇帝不會答應。何況，姐姐還在宮裡。”提到了李謐，李宸的眼神一暗。

  帝王之心，向來不可揣測，他在軍中培養的人物，沒有把柄在皇帝的手裡，皇帝又如何會放心？還會擔心是不是他培養的傀儡，只要姐姐還在宮裡，李宸沒辦法擺脫顧軒朗的控制。

  “這些事，我們以後再說，先將眼下的事情解決了，我相信，一定會有辦法的。”秦清瑤安慰道。

  兩人說話之間，就來到了村口，他們剛邁進了那個村子，就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，各種各樣的目光，匯集了打量、貪婪、好色、生氣、害怕…

  “這裡，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。”秦清瑤低聲道。

  “跟緊我，一切小心。”李宸道，將她的手握緊，牢牢地鎖定在自己兩步之內的范圍裡。

  “喲！二位看起來是外鄉人，剛從雪山上下來？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？”有好客的農夫招呼道。

  “想買點酒。”李宸回答。

  “買酒啊，這邊請！我們村子來的外鄉人可多了，你們也是來參觀白女的衣冠塚的？”農夫熱心地問道。

  兩人對視了一眼，秦清瑤連忙道：“對啊，我聽了白女的故事，感動得落淚，夫君便帶我回來瞧瞧。”

  “夫妻啊？”農夫頗有些意外地看著兩人，秦清瑤已然是戴上了面具，模樣看起來平平無奇，反倒是李宸，無論他扔到哪個人堆裡，都是閃閃發光的存在，實在是不般配啊。

  “對啊，別人都說我夫君眼光好，看中了我。”秦清瑤看穿了對方的心思，故意靠到了李宸的懷裡，抱著他的胳膊撒嬌道。

  農夫額角滑下了一滴汗，他違心地附和道：“是是是，郎才女貌，的確般配，你們是參完衣冠塚再買酒對吧？”農夫問道。

  “對呀，夫君都聽人家的，人家想先看看衣冠塚嘛。”秦清瑤繼續嬌嗔。

  農夫轉過頭去歎了一口氣，又笑眯眯地帶著兩人往前走，“兩位，衣冠塚就在前方。”

  轉過了一個屋子，只見一座小小的山頭隆起，就在村子的最中心處，既顯得突兀，又不合常理。

  秦清瑤正打算過去看看究竟，就被農夫給攔住了。

  “欸，這位夫人，我們參觀衣冠塚是有規矩的，您是只看嗎？”

  “是啊。”秦清瑤應道。

  “您不想上手摸一摸嗎？”

  “摸什麽？”

  “摸摸白女的衣冠塚啊，這可是情比金堅的證明啊，您摸了，一定和夫君能夠長長久久啊。”農夫奸詐地笑道。

  “哦！”秦清瑤拖長了尾音，明白了，這是打算敲詐他們來了。

  李宸扣了扣秦清瑤的手心，示意她看周圍的人，不知道何時，周圍勞作的人或遠或近地都湊了過來，集中在這附近，手裡拎著鋤頭鐵杵。

  “摸了真能長長久久嗎？白女和谷主不是分開了嗎？”秦清瑤故意問道。

  農夫啞了片刻，指著那低矮的小山包，立即接話道：“他們倆在一起啊，都在裡面埋著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