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碗由秋梅親自熬製的藥,她天天喝,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。
秋梅也是她信得過的人,不存在李宸前腳剛走,她後腳就要毒死自己,完全沒有合理的動機。
今天的藥和往常的藥不同的是,加進了齊穆從西域尋來的那一味新藥!
西域的藥!秦清瑤茅塞頓開,從床底下翻出西域的書冊,翻看了許久,終於在一頁上,找到了關於符合這味藥的特征。
蘭鳩:味甜,辛辣,有奇香,似蘭花,花朵妖豔芬芳,花絲可入藥,需要經過特殊的處理方可作為有調理的藥物,若不處理,則會有微量的毒素,長期食用將會使人記憶錯亂。
有人要害我!秦清瑤想了想,可是齊穆是李宸的親信啊,他怎麽會自己下毒呢?難道是李宸的意思?
秦清瑤的心頓時冷了下來,但她轉念一想,李宸如果要對付她,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,光是給她買的藥就佔了將軍府大半的支出,她不過是一個“傻女”,要解決她的話,他可以選擇很多種辦法並做到絲毫沒有破綻。
讓齊穆千裡迢迢去尋藥,然後毒死自己,這麽明顯又費神的事情,太不合算了。
秦清瑤想不明白是誰想要害自己,但她下意識把李宸排除在外了。
看來秦家的事情果然和西域有關聯!連她待在將軍府裡,都有西域的細作想要來害她,看來,不管始作俑者想從秦家得到什麽,或是想要屠盡秦家滿門,目前看來,他都沒有做到,那他就一定還會出現!
“夫人,蜜餞來啦。”秋梅在門外喊道,打斷了秦清瑤的思路。
秦清瑤連忙將醫書藏到了床底,用被子蓋嚴實了。
蜜餞很甜,秦清瑤的心卻很亂,她假意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,揉著眼睛,“我困了。”
秋梅知道,秦清瑤吃完早膳就會犯困,而且睡眠時間越發地長了,她出去合上門,自覺地不來打擾她休息,什麽時候送午飯,取決於秦清瑤什麽時候醒。
門關上,躺在床上假寐的秦清瑤立刻睜開了眼睛,翻身下床,將衣櫃裡不用的被子疊成了人的形狀,塞進了被窩裡。
她有兩個時辰的時間可以出去,而兩個時辰後她必須回來,秋梅會準時來詢問她是否要用膳。
秦清瑤從窗戶跳了出去,輕輕地落到了地上,她朝著大樹上輕聲喊:“廖叔,廖叔!”
樹枝微動,一個黑色的人影忽地落到了她的身邊,朝她行了一禮,“二小姐。”
“這裡不便說話,我們先離開李府。”秦清瑤低聲道。
廖叔思量了一會,握拳道:“在下失禮了,小姐。”
“無礙,特殊情況應該特殊對待,還要勞煩您辛苦。”秦清瑤道。
說罷,廖叔單手環住了秦清瑤的腰,手握拳頭,一個輕功飛離了原地,秦清瑤回頭看著遠去的李府,隻想著抓緊時間辦事。
兩人落到了地上,廖叔帶著她拐回了茶館,張掌櫃依舊在房間裡等她。
“見過二小姐,可算是又見到您了。”張掌櫃還有些激動,沉浸在重見秦家人的喜悅裡。
“以後我們會常見的,李宸此番去南疆,我可以放手做自己的事情了。”秦清瑤坐下,摘下了頭上的面紗,將它塞進了袖子裡,抬頭問廖叔,“之前我不是讓你幫忙查斐洛的事情嗎?查到了嗎?”
廖叔搖了搖頭,似乎在想久遠的事情,“之前大小姐也查過這個人,他家世清白,並無可疑之處。”
秦清瑤當然知道“大小姐”查過,當初也是什麽都沒有查出來,她以為至少一年後,這個叫斐洛的男人總會在世上留下一點蛛絲馬跡。
“那他的行蹤呢?他總不會消失了吧?”秦清瑤氣結。
“他的確是消失了,他的家鄉派人去查了,一家人都搬離了遠處,本來就是外地人,與鄰居不相識,也沒有人關心他們去了哪裡。”
“一個人憑空消失了,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啊。”張掌櫃奇道,只要他在哪裡生活過,那一定會留下痕跡,他握拳行禮,“鬥膽一問,大小姐當初為何不派浮爐宮的暗線盯梢?若是浮爐宮盯梢,那便是活能見人、死能見屍。”
秦清瑤怎麽會不知道用浮爐宮的暗線去盯梢,只是當初愛慕他,便覺得他純潔無瑕,用浮爐宮的暗線就好像玷汙了他們之間的感情,才從沒有將斐洛的畫像和名字記錄在浮爐宮內。
連父親做的那一份簡易資料,都被秦清瑤賭氣拿出來銷毀掉了。
“既然他即將要成為我的夫君,我們家就應該全然相信他!”
秦清瑤恨不得回去打曾經的自己一巴掌,就是自己的失誤,才使得秦家被滅門!是她把禍端引進了秦家啊!
掌櫃見秦清瑤久久不回話,面色又極差,連忙道:“二小姐莫急,是我多問了。”
“沒事,當初姐姐確實失誤了,現在再說也沒有意義了,這個人必須追查下去,哪怕是一絲沒用的線索,也要查。”秦清瑤握緊了拳頭,臉上皆是不甘。
廖叔忽然問道:“斐洛跟當初在大小姐身邊的那個人有關系嗎?”
“他就是那個人。”秦清瑤憤憤道,她當初為了保護斐洛,他的身份和來歷連廖叔都沒有告訴,將他藏在了秦家,一直到大火的發生,才發覺自己到底幹了件什麽蠢事。
說來也是巧合,她那年出門遊歷,和斐洛在一場瘟疫中相逢,當時村子裡的人病得很重,秦清瑤隻身救人,斐洛便是她的病人之一。
起初,她和斐洛只是見面幾面,對這個容貌清秀的男人隱約有些印象。後來,斐洛的病好得差不多了,便和她一起治療周圍的村民,兩個人接觸得越多,秦清瑤就越被他身上乾淨斯文的氣息吸引。
斐洛顯然讀過書,他的談吐都和別人不同,他跟秦清瑤無所不談,似乎天生就合得來。治好村民後,秦清瑤即將離開這個村子,斐洛沒有強行挽留她,這也讓秦清瑤覺得,他是懂自己的,他並不想把自己圈在他的身邊,當他的金絲雀。
然而,就在秦清瑤要走的那一天,斐洛遭遇了暗殺,據斐洛所說,那是他催命的哥哥來要他的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