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西域？消息準確麽？”顧軒朗停下了筆，半抬起頭，陰鬱的眼神掃過來。

  “準確，從劉大人那裡拿過來的罐子已經送到了各位醫聖住處，查閱醫書過後，皆斷定就是西域之毒，純度極高。”李宸道。

  “西域的事，那個人知道一些，朕可以允許你去問他。”顧軒朗最後一筆落下，他將毛筆擱下，單手撐著腦袋，欣賞這幅字畫。

  “誰？”李宸問道，秦清瑤也好奇地看了過來，宮中還有熟知西域事情的人？

  “西域質子——褚頌。”顧軒朗慢慢說道。

  西域質子？秦清瑤猛然一驚，西域質子十歲入京都，三年前流放，三年前…這麽巧嗎？但他既然已經被流放，怎麽又在京都？

  “他不是被流放了嗎？”李宸問出了秦清瑤心中所想的疑惑。

  “他那樣的身份，西域二皇子，朕怎麽會讓他真的流放？放出去一天就抓回來，經過調教，乖巧多了，你們可以去看看他。”顧軒朗冷笑道。

  秦清瑤看著顧軒朗陰晴不定的模樣，心想果然是伴君如伴虎，帝王的心思根本猜不透。

  “他在哪裡？”

  “冷宮裡，在跟先皇的陵墓作伴。”

  顧軒朗身邊的公公帶著兩人來到了偏僻的冷宮外，涼颼颼的風吹過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
  “李將軍，咱家就將你們送到這裡了，咱家也害怕。”公公討好地笑道，將兩把鑰匙遞到了李宸的手心中，邁著小步離開了。

  李宸牽著秦清瑤的手，走上前，打開了冷宮的大門。忽地一陣大風，將冷宮門吹得大開，露出了裡面的光景。

  草木枯黃，地上滿是落葉，無人清掃。宮殿破敗，橫梁斜倒在地上，蜘蛛網掛在房間各處，一陣風吹過，不知從何處發出了輕輕的嗚咽聲。

  李宸將秦清瑤摟到了身邊，低聲道：“不用怕，是風穿過堂，經過了一些結構，發出了這種聲音。”

  秦清瑤自然知道，但她就是要往李宸的懷裡躲，還配合上一副無辜的樣子，“小將軍，你要保護我。”

  “好，放心。”李宸摟緊了她的腰，兩人共同邁進了這座冷宮裡，人影沒有見到一個，倒是有不少動物竄來竄去，可見冷宮的環境究竟有多差。

  他們往前走了一段距離，聽到了一串清脆的聲音，像極了鐵鏈拖在地上，慢慢地往前挪。

  “誰？出來！”李宸喊道，將秦清瑤護在了自己身後，秦清瑤扒著他的肩膀，緊張地看著四周的環境，她對這種環境有些害怕，忍不住手指顫抖，她忍不住去想那場大火。

  “清瑤，我在，別怕。”李宸重複了一遍。

  秦清瑤恍惚地從夢境裡清醒了過來，她抓著李宸的肩膀，癡癡地應了一聲，“知道了，小將軍。”

  鐵鏈的聲音越來越近，一個白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，那人披散著一頭亂糟糟的黑發，穿著又髒又臭的白衣，眼睛透過發絲的縫隙去看出現在這裡的兩人。

  “你們在找我嗎？”男人忽然嘿嘿笑了起來，他扒開了發絲，將臉完整地露了出來。

  那是一張斯文敗類的臉，溫溫和和，笑起來溫文爾雅。

  秦清瑤盯著那張臉，驚訝地張開了嘴，不停地顫抖，卻說不出一個字來。

  “你——你是秦家小姐？你怎麽還沒死？你怎麽會沒死？！啊啊啊！有鬼啊！”男人看著秦清瑤的臉，同樣驚恐，他尖叫了起來，躲到了柱子後面。

  李宸猛然回頭，看向愣住的秦清瑤，他以為她嚇壞了，將她摟緊，“沒事，他不是鬼，他是人。”

  “我知道…”秦清瑤顫抖著嘴唇，她看著這個跟斐洛九分相似的男人，一時竟然啞口無言。

  “褚頌，出來，有話要問你。”李宸隔著幾米遠喊道。

  那個躲在柱子後面的褚頌顯然比秦清瑤還要害怕，他抱著柱子，偷偷地瞥了秦清瑤幾眼，怎麽看都像是那年倒在大火裡的秦清瑤。

  “秦清瑤，不是我害的你，你不要來找我！”褚頌喊道，他捂住了眼睛，躲在柱子後面痛哭，“真的不是我！”

  李宸這才明白，原來褚頌將清瑤當做了那年死在火場裡的秦清瑤，難怪他如此害怕，只是，他為何見過秦家大小姐？他不是只出去了一天就被抓回去了嗎？

  “你是誰？你為什麽認得我…我姐姐？！”秦清瑤急切地問道，這個人不是斐洛，她冷靜下來後，發現他和斐洛雖然很像，但還是有些細節上的不同。

  斐洛的頸部有一顆黑痣，其他人不一定能發現，而作為他曾經的戀人，秦清瑤知道得一清二楚。

  褚頌聽到她說自己的姐姐，才松開了手，抬起了滿臉的淚，看著秦清瑤發愣，“確實不太一樣，你姐姐？秦清瑤是你姐姐？太好了，太好了！她已經死了哈哈哈。”

  “你在說什麽胡話？我問你，你是誰？”秦清瑤道。

  “吾乃西域二皇子褚頌，這個，你們不都知道嗎？狗皇帝居然讓你們來看我？怎麽，我又有什麽新的利用價值了？”褚頌坐到了地上，隨意用袖子擦了擦臉，將臉上擦得更髒了。

  秦清瑤看著他的臉，忽然發現事情不簡單了，他頂著斐洛的臉，說自己是二皇子，那是不是，其實真正的二皇子是斐洛，他趁著流放之時逃脫，換了個人又回到了皇宮裡。

  可這說不通，他要是有偷梁換柱的能力，明明就可以跑，為什麽還要將一個和他長得相似的人送進宮裡？

  秦清瑤看向李宸，她很想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，可是她沒有證據，除了她，沒有人見到斐洛了，李宸聽了都會覺得可笑。

  “別急，我們來找他是問事情的，不是來跟他吵架的，你姐姐的事，我們慢慢問。”李宸輕輕地拍著清瑤的背，以為她是在為姐姐的事情擔心。

  “她姐姐？我不知道，我什麽都不知道哈哈哈哈。”褚頌大笑道，剛才還在發瘋喊著秦清瑤的名字，現在就對她閉口不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