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七月承認,雖然明白自己和陸景桓的身份,可平日裡,陸景桓的偏愛和與眾不同,還是讓她忍不住想要陷落其中。
可蘇媛頭上的簪子,毫不留情地刺破了她的幻想。
她想起第一次也是這樣,蘇媛在安陽鎮出現,陸景桓當晚便表示要走。
還有在府城時,只要蘇媛有事,他必然會著急萬分。
他們出身高貴,又是青梅竹馬,知根知底,明白彼此的抱負和理想。
甚至,蘇媛三兩句話就能讓陸景桓改變主意,跟她一起留在府城。
而自己,並沒有什麽心懷天下的覺悟,隻想著家人和身邊的人能夠吃喝不愁。
這樣的自己,或許能夠讓陸景桓感到短暫的興趣,可蘇媛一出現,所有的曖昧和幻想,都如同泡沫,消散無形。
那枚簪子,確實在錦衣華服的蘇媛發間,更合適。
此時的府城,陸景桓就差把整個客棧全掀翻了。
小二涕淚橫流,發誓自己收拾客房的時候,卻是沒見到什麽簪子。
陸景桓識人自有一套,見他說得不像假話,只能作罷。
“世子,這簪子這麽重要,怎麽辦啊?”
墨影知道簪子的事情,想當初,還是他親手將簪子拿給顧知白,托他帶回來給七月的呢。
“只能實話實說了,”陸景桓緩緩看向他,“上次的銀票呢?”
“世子,我覺得吧,既然這個簪子七月已經見過了,她也知道柳媚兒被抓了,你若是再換別的首飾,怕是要弄巧成拙。”
陸景桓涼涼地看了他一眼,伸出了手:“拿來。”
墨影苦著一張臉,伸手從懷裡掏出那一疊銀票,數了數,本想抽出一張,卻被陸景桓一把奪走。
府城最大的首飾店內,陸景桓將小二端上來的首飾挨個看了一遍,每一個都不滿意。
“拿這種東西糊弄我?沒有好東西怎麽開珠寶鋪子?”
“哪敢呢?小店也是有幾件鎮店之寶的,您要是誠心要,我去拿來給您。”小二觀察著他的神情,“送給心愛的姑娘?”
陸景桓心中一動,腦中立刻浮現出一張宜喜宜嗔的俏麗面容,萬般柔情和甜蜜漸漸漾開。
“嗯,盡管去拿。”
墨影看著自家世子春心蕩漾的樣子,忍不住在他耳邊潑冷水。
“世子,誰家鎮店之寶九百兩銀子能買到?”
陸景桓微微揚起的嘴角立刻放了下來,目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打量。
“別,世子,我身上沒什麽可當的東西了。”墨影攤開了手。
陸景桓瞪了他一眼,想了想,低聲吩咐道:“去找劉知府。”
不過一盞茶的功夫,劉知府就親自帶人趕了過來,諂媚地替他付了七百兩銀子。
“哎呀,這步搖真好看,是送給蘇將軍的吧?蘇將軍女裝真是驚為天人啊,配上這根步搖真是般配啊。”
劉知府指著陸景桓手裡的首飾讚不絕口。
“誰說是送給她的了?跟她有什麽關系?”陸景桓將步搖收起來,大步走了出去。
劉知府一頭霧水,難道這位爺是給別的紅顏知己買的?
哎呀,劉知府輕輕扇了自己一個嘴巴,自己這張臭嘴,又說錯話了。
攝政王世子,本就高如天上月,人又俊美瀟灑,仿若謫仙下凡。
這樣的人,能沒有幾個紅顏知己嗎?
“世子,世子,”劉知府趕緊追了出去,緊跟在他身後,“您去府上坐坐?那柳媚兒和他表哥已經審得差不多了,怎麽判,您拿個主意吧?”
“不必了,按照律法便可,我還有事,現在就要走,劉知府,七百兩銀子過幾天會有人送你府上,今日多謝。”
劉知府擺手:“世子嚴重了,下官一直想找機會孝敬世子,可世子一直不給下官機會,今日之事,真是上天賜給下官的機會,下官求之不得呢。”
陸景桓似笑非笑地看著他:“七百兩銀子呢,算得上劉大人三個月的俸祿呢,說不要就不要,劉大人真是財大氣粗。”
劉知府額頭立刻沁出一層薄汗,他咽了咽口水,半天才乾笑著道:“世子說笑了,只要世子需要,別說三月俸祿,下官願意盡我所有。”
“是嗎?”陸景桓模棱兩可地問了一句,隨後轉身就走。
劉知府這下是不敢再追了,這位世子的心思真是摸不透。
陸景桓一心隻想快點回去,吩咐墨影備了點乾糧之後,便起程離開了府城。
一路不休,原本應該一天一夜的車程,硬生生縮短到一個白天。
天色剛剛擦黑,馬車便停在了沈家門口。
往日的沈家小院,這個時候是最熱鬧的時刻。
虎子下學已經回來,晚飯也已經擺上院中的桌子,桃桃和兮兮在一旁嘰嘰喳喳。
小包子會以為想要吃飯,急得哇哇大哭,惹得院中的人大笑不止。
可今天,院子裡安安靜靜的,只有沈梨花的房間亮著燭火,其他房間都是漆黑一片。
陸景桓心中大驚,大叫著虎子和桃桃的聲音。
“陸兄弟,”沈梨花的房門被打開,沈大雲走了出來,“你們回來了?”
陸景桓點點頭:“其他人呢?七月呢?”
“景桓,”沈梨花的聲音在屋裡響起。
陸景桓走了進去,聞見一股濃鬱的中藥味,一旁的桌上還放著一隻空碗,裡面有殘留的藥渣。
“大姐,你好點了嗎?我從府城又給你配了點藥,你配合著擦,不會有刀疤。”
陸景桓從懷裡掏出一個綠色瓷瓶,放在床頭。
沈梨花拿起來握在手裡,笑道:“有心了,景桓。”
“大姐,七月呢?虎子呢?桃桃和兮兮怎麽也不在?”陸景桓實在忍不住,問道。
“七月她這幾天有事,去了鎮上酒樓住,把桃桃和兮兮都接了去,虎子要去鎮上的書院,也跟著去了。娘和小包子興許睡了吧?蘇姑娘,在樓上。”
“哦,對了,”沈梨花想了想,繼續說道,“聽村裡人說,七月好像受傷了。”
“受傷了?!誰乾的?”陸景桓語氣立刻變得冰冷不已,雙眸幽暗,“到底是誰傷了她?”
“世子,”蘇媛的聲音在門口響起,“你們回來了?”
陸景桓轉過身,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就要往外走。
“你們睡吧,我去鎮上看看。”
“世子,你才回來,怎麽又要走?”蘇媛不解地問道,站在門口沒有動。
陸景桓皺了皺眉:“阿媛,讓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