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垛下的二人又耳鬢廝磨了一番,才穿上衣服離開。
沈七月和裴軒等了片刻,見他們真的離開了,才長長地出了口氣。
“剛才多謝你了,”沈七月伸頭看了看下面,滿臉不好意思地道,“不過,現下還得麻煩你帶我下去。”
“你這丫頭,用著人的時候,便一副溫順可憐的樣子,用不著人的時候,立刻翻臉無情。”裴軒猛然翻身,穩穩落在地面。
“今夜月色不錯,美景伴著涼風,希望你做個好夢,告辭。”
裴軒說罷就真的轉身就要走。
“哎,你太沒品了吧?你真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啊?”沈七月不敢大叫,隻得低聲喊道。
可裴軒的身影卻很快消失在了打谷場入口,隱入一片黑暗的樹影中。
沈七月抬頭看了看四周,除了打谷場一片光亮,四周全都黑漆漆的,她有些害怕地吞了吞口水。
她得趕緊離開啊,明日如若有人看見她在這裡,先不說流言蜚語會編排出什麽來,單說要是沈長柏聽說了,一定會想著弄死自己的。
她低頭估量了一下草垛的高度,得有三米多高,這高度要是摔下來,不死也得骨折吧?
她不禁再次在心裡大罵裴軒,這死男人真的是又小氣又奇葩。
沈七月無奈地看著地面,低著頭思索著,是斷腿呢?還是被沈長柏滅口呢?
這個答案幾乎是一秒鍾,沈七月就做了選擇,再次抬起頭,她臉上是視死如歸的神情。
伸頭一刀,縮頭也是一刀,她深呼吸屏住氣,縱身跳了下去,並在空中調整著自己的落地姿勢,以求傷害最小化。
一道黑影如鬼魅般,從遠處衝掠過來,穩穩地接住了沈七月。
她下意識地伸頭攀住那人的脖子,隨後睜開眼:“裴軒,你不是走了嗎?”
裴軒生氣地把她放在地上,“你就不會再說幾句軟話嗎?”
話音剛落,便再次轉身離去,沈七月叫了幾聲無人應答,才小心翼翼地向著沈家小院走去。
院中寂靜一片,索性無人發現她出去了這麽久。
她輕手輕腳回到屋內,脫衣躺下,不一會便沉沉地睡了過去。
第二日,沈七月睡得正香,隻覺臉上一陣酥癢,她撓了兩下,那感覺仍未消失。
她慢慢睜開了眼睛,一張大臉赫然印入眼簾,桃桃手裡正用不知道什麽東西輕輕在她臉上刮著。
“壞蛋,看我不揍你。”沈七月撐著胳膊直起身,目光看到桃桃手中的物件時,面色驟然一變。
她伸手將東西搶過來,“你在哪兒找到的?”
她不是將玉簪壓在枕頭底下了嗎?怎麽會在桃桃手中。
“在你枕頭旁邊,二姐,這簪子真好看,誰送給你的啊?”
“我自己……在鎮上買的。”
“二姐,等我長大了,你也給我買這麽漂亮的簪子好嗎?”桃桃羨慕地看著沈七月手中的簪子。
沈七月笑著捏了捏她的臉:“沒問題,起來吧,二姐給你做飯去。”
誰知桃桃“撲哧”一聲笑出聲來:“還做飯呢,二姐,這都快晌午了。”
什麽?!沈七月猛然坐起,快晌午了?
這間耳房沒有窗戶,看不到日頭情況,她翻身下床,趿拉著鞋子打開了房門。
刺眼的陽光直射而來,沈七月眯了眯眼,半天眼睛才適應過來。
院中,白氏正背著小包子在壓井旁洗著衣服,聽見門響,轉過了頭。
“二丫醒了?灶台上有飯,快去吃點吧。”
沈七月走過去,捏了捏小包子的臉:“娘,我睡遲了。”
白氏的雙手沾著水,只能用胳膊蹭了蹭她的臉:“要我說,也沒啥不好的,你這段時間這麽累,好好休息休息也好。”
沈七月靜靜地看著她,眼睛漸漸濕潤。
這就是她不怕辛苦,一直堅持的動力,他們給了她無條件的愛和支持,她也一定不會讓她們再過以前的日子。
“七月,怎麽哭了?可是還沒睡醒,那你去把飯吃了再去睡會吧,桃桃,不準再鬧你姐了。”
白氏衝桃桃招招手,“桃桃來,娘衣服裡有幾文錢,幫娘去村東頭打一壺醋,剩下的錢你留著買糖吃吧。”
桃桃高興地跑過來,拿了錢便跑出了院子。
沈七月簡單吃了早飯,洗漱收拾了一番,便幫白氏哄著小包子,讓她放心忙活。
小小的奶娃娃渾身香噴噴的,衝著沈七月不停地吐著泡泡,長長的口水順著嘴角淌下來。
一笑就露出下牙床上孤零零的一顆小奶牙,看得沈七月大呼好玩。
白氏淘完了衣服,接過小包子,看了看院外,“怎麽桃桃買個醋去了這麽久?莫不是跟別的丫頭貪玩耽擱了?”
“我去看看吧,再順便找胖嬸拔點小蔥,中午咱們烙蔥油餅吃吧。”
沈七月出了院門,往村子裡走去,受了損失的人家雖然還是愁雲滿面,可遇到了,也是笑著同她打招呼。
農民自古生存不易,尤其是古代農民,不僅有繁重的賦稅,還要養活一家老小。
忙碌了一年,收的糧只夠上繳國庫,自己全家餓肚子的情況,更是普遍現象。
如今,這些淳樸勤勞的勞動人民好不容易能夠憑著自己的雙手掙點錢,還被那缺德的下毒之人葬送了。
不僅村裡人恨,沈七月更恨,若是查出了下毒之人,她一定會第一個上去踹幾腳。
“七月,幹啥去啊?”
沈七月之故只顧想著心事,聽見聲音猛一抬頭,才發現花嬸子正笑看著自己。
身邊還有一個她從未見過的,圓臉水靈的少女,一雙大眼睛瑩潤有神,也衝自己輕輕地笑著。
整個人透著一股子溫柔和善,觀之可親。
“嬸子,桃桃去買醋,去得久了還沒回來,我去看看。”沈七月答道。
花嬸子笑著點頭,推了一把身邊的少女:“這是你七月妹子,老沈家不是玩意,可你這沈家妹子可能乾得很,沒事啊,多跟你妹子親近,也省得快說親的人了,還一天木木愣愣的。”
說罷,又衝沈七月道:“七月啊,你這姐姐以前在鎮上宋家做丫鬟,轉眼都七年了,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,才叫了回來。你可還記得你倆小時候整天在一塊玩呢?”
沈七月心想,我穿來才半年多,我如何記得?
可見對面的少女將頭埋了下去,以為她是不悅,沈七月趕緊擺手。
“嬸子,姐姐長得天仙似的,讓人一看就喜歡呢。”她上前安慰地握住了圓臉少女的手。
花嬸子哈哈大笑起來,圓臉少女也滿臉羞澀地抬頭,看著沈七月:“妹妹真白,長得也……很好看。”
說罷,再次害羞地低下頭去。
然而沈七月拉著她的手卻瞬間發涼,一雙眼睛直直地看向對面的少女。
“翠翠……姐?”
花嬸子再次笑起來:“我就說吧,小時候天天在一塊玩,哪會真不認識呢?”
少女點了點頭,輕聲喚道:“二丫妹妹,姐姐嘴笨,性子也慢,你別嫌我。”
沈七月猶如被人定了身,嘴角微微抖動。
你騙人!你嘴一點也不笨,性子一點也不慢。
你昨晚明明很熱情主動,並且叫得很動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