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知白的馬車駛出了村子,沈七月迫不及待地回屋,從懷中拿出那封信。
陸景桓先是在信中問候了大家的近況,又說了自己目前的處境。
看到他說目前處境尚且艱難,沈七月便知顧知白說他生活幸福美滿,竟是胡扯。
她心中暗罵一聲,接著看去,剩下的三頁字字都是思念,尤其是最後一段,看得沈七月又害羞又甜蜜。
“桓從無男女感情之意,但自遇你,情難自已。玉簪系亡母遺物,玉佩乃身份象征,二者皆屬於你,至於其人,待還家時,一並歸你。”
其人一並歸你……沈七月默念了幾遍,隻覺得心快要跳出來。
是誰說古人含蓄的?陸景桓這廝分明就大膽得很嘛。
她拿起手邊的玉簪,輕輕摩挲著上面的珠子。他能成功掌權嗎?又能如約回來嗎?
“二姐,”桃桃推門而入,嚇得沈七月趕緊將簪子和信塞在懷裡。
“二姐,景哥哥沒有給你送禮物,你是不是生氣了?”桃桃見陸景桓給每個人都準備了禮物,偏偏沒有二姐的,害怕二姐生氣,所以想進來安慰一番。
“你可以跟我一起玩這個娃娃。”她將手裡的布娃娃遞給沈七月。
沈七月伸手將她抱到懷裡,捏了捏她現在肉乎乎的小臉。
這小丫頭現在越來越重了,皮膚白皙紅潤,眼睛像是一汪水潤的清泉,長長的睫毛能在眼瞼下投下陰影,簡直比她手裡的布娃娃還要可愛。
“沒關系,你玩布娃娃,二姐玩你就可以了,你比這娃娃還漂亮可愛呢。”
桃桃笑著窩在她懷裡:“二姐,景哥哥什麽時候回家啊?”
“景哥哥已經回自己家去了,等他閑了會回來看我們的,好嗎?”沈七月將她放在地上,“陪二姐做飯去吧,一會虎子就該回來了。”
也許男生天生就對兵器之類的東西感興趣,虎子一回來,就對陸景桓送給他的那柄匕首愛不釋手。
他曾經在山裡見過陸景桓用匕首一下就削掉了蛇腦袋,當時他可羨慕了,沒想到景哥哥居然看出來的,還送了他一把。
他拿著匕首在院中比劃,驚得白氏後背出了一聲汗,生怕他自己傷到自己。
“姐,我今天在學堂跟大栓打架了,”虎子一邊比劃,一邊大聲朝灶房裡的沈七月喊道。
沈七月趕緊出來,將他拉到自己身邊仔細檢查了一番,除了胳膊上有一些擦傷,其他並無大礙。
“我給你上藥。”沈七月拉著他就要進屋。
虎子笑著躲開:“不用了二姐,這麽點小傷不算什麽,你沒看到,大栓才被我打的夠嗆呢,臉上都破皮了。”
沈七月正了正神色,將虎子拉到自己面前,“沈小虎,在學堂裡有什麽事情要先告訴夫子,不能隨便跟同窗打架知道嗎?”
虎子有些不服氣,“”同學們說我跟大栓是兄弟,可大栓卻說我是野種,我一時氣不過才打他的。”
“那也不能打人啊。”白氏抱著小包子過來,著急地看著沈七月,“你大伯母最是護短,要是大栓回家告狀,她必定會來興師問罪的。”
“娘,大栓被慣壞了,教訓一下也對……”沈七月話沒說完,就被一聲尖銳的女聲打斷。
“你算什麽東西,你教訓我家大栓。”李氏怒氣衝衝地走進小院,身後跟著臉上掛了彩的大栓。
白氏趕緊賠禮道歉,可李氏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,索性帶著大栓往院中的凳子上一坐,大有一副不解決就不走了的架勢。
你想怎麽解決?”沈七月將虎子拉到自己身後,冷冷地開口。
“你這是什麽態度?你們把大栓打傷了,還這種態度,天呐,你們欺人太甚啊,”
李氏說著,從凳子上滑坐在地上,雙腿亂蹬,用力拍打著身邊的土地。
“平日裡在村裡就欺負我們老沈家,現在倒好,還教小野種在學堂裡打人。你們是打量著我怕你們嗎?大不了我們就找村長,我們……報官。”
李氏眼珠一轉,這沈七月平日裡不是最愛報官了嗎?這回她佔著理呢,報官又如何?
小包子被她這陣仗嚇得大哭,白氏忙抱起他拍著背哄著。
“這是怎了?”沈長山扛著鋤頭走進來,“老遠就聽見你這婆娘的鬼哭狼嚎,這怎了?”
大栓抬起頭,委委屈屈地叫了一聲:“爹。”
沈長山看清他臉上的傷疤,瞬間怒不可遏,“那個小雜種乾的,老子砍死他。”
“是他!”李氏一指沈七月身後的虎子,“就是這個小畜生乾的。”
“你嘴巴放乾淨一點,張口閉口小雜種,怎麽?是你生過小雜種還是你就是小雜種啊?”沈七月將虎子緊緊護在身後。
“再說,你光聽你家大栓一面之詞,我們虎子也受傷了,剛才你們進來之前還差點吐血了呢。”
她的手背在身後,偷偷掐了一把虎子,虎子立刻會意,隨後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。
李氏一時有些愣住,隨後又不管不顧地在地上蹬起來。
“你才是小雜種,你們全家都是小雜種,打了人還想訛人,沒這麽容易的事,今日你得賠我們二十兩銀子,一分都不能少,否則我們就報官,把這小雜種抓起來,別想再進學堂。”
“二十兩!你想屁吃啊,把你全家賣了,怕是也不值二十兩。”李氏擺明是想訛錢,沈七月自然不慣著她。
“報官就報官,是你家小栓先罵我家虎子的,學堂裡的孩子們都能作證,實在不行就上衙門滾釘板吧。”
大栓臉色瞬間一變,“娘,我不滾鋼板,我不報官。”
沈長山指著一旁的白氏大罵:“白氏,你是死了嗎?你家兩個小畜生這麽欺負人你也不吭聲?”
虎子被氣得渾身發抖,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想要走上前,被沈七月一把拽回來。
白氏也被氣得不輕:“我家虎子一向不惹事,若非被欺負得狠了,否則怎麽會跟大栓打起來?”
“好啊,他爹,你看見了吧?這就是你老沈家的好種啊,不僅把我不當人,這小雜種還想拿刀砍你咧,你這個窩囊廢,讓一群女人孩子欺負到這個地步,你以後出門乾脆把頭縮褲襠裡吧。”
李氏捶著胸口大哭,大栓又急又怕,也跟著大哭。
沈長山本就被哭得心煩意亂,又被李氏這麽激了一下,舉起鋤頭,將鋒利的鋤頭尖翻轉過來。
想要用刀背教訓一下眼前這幾個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小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