怕表姐不信，李思慧保證道，“我統共就沒去過幾次青山酒館，若是我真的有看對眼的郎君，方才你談到張家哥兒，我又何必應得如此爽快。表姐，你要信我，我真沒那個膽量去私會外男。不過是李府憋悶得讓人喘不過氣，其他地方有容易遇到熟人，我才去了青山酒館。”

  去青山酒館的，多為書生，基本沒有夫人小姐會去。李思慧是女眷，能認識的也是女眷，所以不怕被那些書生知道。

  安芷信李思慧沒撒謊，歎氣道，“李家確實不好，等你哥哥弱冠分了家就好了，日後有了獨門獨戶的院子，便能好了。”

  “是啊，到時候母親跟著哥哥住，我也能放心了。”李思慧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，哥哥還要一年多才弱冠，這一年多時間裡，她應該是先出嫁。

  安芷轉頭看了冰露一眼，冰露捧了幾匹布出來，“這些料子，都是我珍藏的好料子，我已經和姑母說好，讓你在我這兒住幾日，待會水雲間的人就會過來，我讓她們盡快給你做出新衣裳。花骨朵一樣的年紀，應該打扮得鮮豔一點才是。”

  “還是表姐對我好。”李思慧笑道。

  這邊安芷帶著李思慧去準備做衣裳，另一邊的裴闕和李紀，劍拔弩張不見好。

  “王爺若是真想過安生日子，就不該再逗留京都。”裴闕沒好氣道，“太后已死，皇位上坐的不是你的仇人，就算心裡再有不甘，也該到此為止。”

  李紀被裴闕戳中心事，俊逸的面頰漲熱了，“誰說我不甘了，若是我真不甘，就不會有眼下皇帝的事。那個位置，就是送到我手上，我都不要。”

  “既然不要，就快點回去吧。”裴闕有些累了，若不是李紀曾幫過他，這會已經派人把他趕出去，“回你自個兒的封地去，你祖父也不希望你逗留京都，等你迎娶王妃的時候，我會送上厚禮的。”

  別以為裴闕看不出來，李紀一個暴脾氣的人，就是對他都沒什麽好話。但只有在安芷面前，聲輕語細，那點小心思，裴闕早就知道了。若不是李紀沒乾逾矩的事，裴闕才不會這般隻說不動手。

  李紀卻仿佛沒聽出裴闕的暗示一樣，冷哼道，“我娶不娶王妃，那是我自個兒的事，就不勞煩裴大人多心了。你還是多注意你自個兒吧，世家裡的事，比牛毛還多，別再連妻女都護不住。”

  話畢，李紀也不給裴闕發火的機會，甩袖走了。

  裴闕瞪著李紀的背影，拍腿道，“好家夥，這小子倒是教訓起我來了。”

  李紀知道自己說過分了，匆匆離開正廳，繞過一段長廊，正準備走時，卻看到安芷和一位妙齡少女往另一邊走去。少女眉目清秀，十分眼熟。

  安芷聽到冰露提醒永寧王在對面，隻好停下和李紀打招呼，小聲和邊上的李思慧道，“那位就是永寧王。”

  李思慧知道是永寧王，心想今兒運氣真不好，裴府那麽大，怎麽就能撞上了？
  她把頭壓得低低的，期待李紀不要看到她，能馬上就走。

  但她低估了李紀的脾氣。

  李紀大步朝安芷這邊走來，目光直接落在李思慧身上，余光瞥著安芷道，“方才夫人走得急，不曾正式告別，這會見了，我突然想起來，近來王府收到一批補藥，等我回去後，就命人送來。”

  安芷道了聲謝，既然李紀都到了跟前，只能介紹李思慧說是自家表妹。

  李思慧頭皮發麻地給李紀問安。

  李紀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，“既然你們有事要忙，我就不叨嘮了，告辭。”

  聽到這話，李思慧心裡才送了一口氣，等看到李紀走後，怕被表姐看出什麽，大氣都不敢喘。

  她和李紀地第一次見面，實在是有點狼狽。

  第一次去青山酒館，李思慧不熟悉酒館，又對什麽都好奇，幾盞混酒下肚，馬上就醉了。若是就此離開倒也還好，但有人看她是生面孔，偷了她的錢袋，踉踉蹌蹌追人的時候，撞到了李紀，還吐到了李紀身上。

  第一次就印象不太好。

  後來再見，青山書院的學子和外地的學子展開辯論，辯題就是李紀這個宗室王爺是否有不臣之心。李思慧那會在青山酒館已經待過一段時間，自然參與進辯題，當她剛開始分析兩句，眾人就一起看向正門，還不等她多說，李紀的小廝就指著她質問。

  李思慧本想就此跑了，但運氣和實力都不夠，被李紀給抓到樓上雅間盤問。

  李紀問她，方才說他囂張跋扈是什麽意思。

  李思慧膽都嚇破了，但又扯不出來其他的話，只能低聲說句，“難道不是？”

  話剛說完，她就覺得自個兒死定了，先想好自個的後事。

  但沒想到，過了會後，李紀只是擺手讓她離開，並沒有要怪罪她的意思。

  等走到雅間門口，他才聽到李紀開口警告的話。

  “本王確實囂張又跋扈，這是因為本王有這個資本。你個姑娘家，穿成這樣來酒館，那些書生的眼珠子都長在你身上，你還是多想想你自個兒吧。”

  當時那會，李思慧心都快跳了出來。她自詡裝扮得不錯，結果被李紀一眼認出來。

  之後許久，她都沒去過青山酒館，生怕再撞見李紀。

  可沒想到，會在裴府遇到李紀。

  在青山酒館時，李紀就認出她是女子，那方才肯定也認出她。

  可李紀什麽都沒說，想來也不會有什麽事吧？
  但李紀又特意走近打招呼，若是沒什麽事，又何必再打招呼呢。那會都是女眷在，外男應該避嫌才對。

  一時間，李思慧的心情七上八下，想不出李紀是個什麽想法。

  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，李紀一定非常厭惡她，但有表姐的這一層關系在，李紀一個王爺，應該不至於太為難她吧。

  李思慧自我安慰了好一會兒，等到了表姐給她安排的客房後，飲了一盞茶，深吸了好幾次，卻還是久久不能平複心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