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眸底還滿是陰冷,對身邊的人道:
“也派一支隊伍追上他們,蘇俏、也是個不錯的獵物!”
“是!”
他們立即展開了行動。
海上,漆黑的遊艇在夜色裡行駛著。
海浪翻卷,不時猛烈地擊打而來。
蘇俏控制著方向盤,努力保持遊艇的穩定。
她握著方向盤的手也在打顫,頭髮濕漉漉地滴著水。
零下十幾度的溫度,頭髮絲已經有些結霜。
江肆很快出來,對蘇俏道:
“你去換衣服。”
蘇俏發現他還穿著之前的衣服,不過把水全部擰乾。
她正要說話,江肆提醒:
“你是孕婦。”
蘇俏……
總是用這個借口說服她。
她若不去,以江肆的性格,恐怕會就這個問題和她爭執很久。
短暫的猶豫後,她終究還是將操控室讓給江肆。
興許恢復體力和溫度,腦子能清醒點,想到點別的辦法。
蘇俏進入後面的沙發。
那是一個黑色的布藝沙發,上面擺放著一件絲綢的長袍和黑色大衣。
她確實太冷了,鞋子已經走丟,現在腳指頭都在發紅發冰。
一冷靜下來,整個身體就抖抖抖個不停。
她拿了衣服,走到狹窄的洗手間內,將所有濕衣服換下。
穿上絲綢的長袍,把帶子牢牢系在腰間。
再裹上厚重無比的大衣,整個人瞬間像是被溫暖包圍,體溫一點點的上來。
不過衣服實在太長了。
她目前身高只有一米六多點,而江贏身高近一米九。
衣服拖曳在地上,像是裙子的裙擺。
蘇俏眸色變了變。
在遊艇裡翻找,找到些工具後,她走到沙發處坐下。
這片海洋十分浩瀚,今夜還在海上風暴。
每往前行駛一段距離,有時候又要被衝出來一會兒。
即便行駛了整整一個小時,還是沒有看到任何邊際。
放眼望去,除了海,還是海。
江肆在前方駕駛著,盡全力保證遊艇的穩定性。
同時警惕地環顧四周,以防任何危機。
但夜越來越深,凌晨三點,是海上最冷的時候。
溫度儀上顯示的氣溫,已經零下二十度。
他身上的薄衫已經結了冰,硬邦邦地貼著他的身體。
頭髮上,有了眼可見的白霜,像是落了一頭的白灰。
淡漠的臉色,唇瓣烏青。
冷、已經冷得極致。
全憑意志在支持著手上的操作。
蘇俏出來時,就看到他高大的身姿有些僵硬,那雙手也青白青白的。
乍一看,宛若一個死人。
她走過去,將手中的衣服遞給他:
“快去換上。”
江肆看了眼她,才發現她將黑色的沙發布全部拆下來了。
合理利用布料,疊成兩層,做成最簡單的鬥篷款,又大又寬松。
而她手中,還有另外一件毛衫。
是將她身上拖曳的裙擺布料裁剪下來、用沙髮線簡單縫合的。
雖然針腳十分粗糙,隔了五六厘米才扎一針,但看起來卻十分厚。
江肆眸色微微沉了沉。
她在裡面那麽久,原來是給他做衣服?
所有的情緒,到嘴邊隻變成兩個字:
“謝了。”
他接過蘇俏遞來的衣服,把位置讓給蘇俏,自己再次進入裡面。
脫下硬邦邦的薄衫,換上衣服,裹上寬大厚重的沙發布料鬥篷。
就那麽抱著自己的手臂,緩和了很久很久,冰點的體溫,才漸漸恢復。
他剛走出去,卻從後視鏡裡,看到一個影子。
在遠處,有幾艘黑色的特戰款遊艇!
而那款式,並不是江贏的。
江肆臉色頓時變得凝重。
他對蘇俏說:“讓我來。”
蘇俏也意識到不對勁,卻對他道:
“你坐好,系好安全帶!”
話落,她已經做好加速的準備。
江肆見她執意,只能坐在副駕駛,給自己扣好安全帶。
蘇俏直接將拉杆拉到最底,頓時,遊艇如同利箭般猛地射出。
水面上濺起巨大的浪花。
而後面的四輛遊艇,發現他們加速,也立即加速、窮追不舍。
還分了四個方位,準備進行包圍。
蘇俏眸色一擰。
好不容易從島上現在,她不會再給任何人靠近的機會!
一艘遊艇,硬生生被她開成火箭一般,筆直地朝著前方奔去。
後面追蹤的人罵:
“愺!遊艇怎麽可能開這麽快!”
蘇俏眸色深邃地目視前方。
後面的小朋友們,肯定有許多問號。
他們追蹤的只是一個人,可對於她而言,她逃的,是三條命。
好在江贏的遊艇性能極好,即使所有操控到最高值,也十分穩固。
不過……
眼看著將所有人甩出幾百米,忽然,屏幕上跳出紅色的感歎號。
是沒油了!
完了!
蘇俏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好幾下。
江肆臉色也變得凝重無比。
伴隨著燃油的耗盡,遊艇速度越來越慢,越來越慢……
眨眼時間,後面的四艘遊艇已經追上來,從上下左右四個方位,將他們包圍在其中。
遊艇的窗口,無數人舉著黑漆漆的武器,瞄準他們。
他們就像是處在中間的箭靶子,毫無可逃之處。
蘇俏眸色漆黑如墨。
上天這是在和她開玩笑?
對面那些人,是木國人。
一旦落在他們手中,不知道接下來又要折騰多久。
江肆看了眼遊艇,的確沒油。
眼下,沒有任何辦法解決。
他們,很被動。
可能一晚上的艱辛,沒能讓他們回去,還有可能落到更惡劣的地步。
江肆忽然問:
“蘇俏,會不會恨我?”
聲音格外低沉,帶著一種沉重。
如果不是因為他,她怎麽可能吃這麽多苦頭?
戰深的家人帶給她的是安寧,而他……
蘇俏卻又漸漸冷靜下來,面色從容淡定:
“我從不在出事時恨任何人。
比起恨人,更重要的是解決問題。
況且……我有基本的明辨是非的能力。”
最後一句話,她特地加重了些。
因為明辨是非,所以她要恨的人,永遠不會是他。
江肆神色有些許的松緩。
他將遊艇熄了火,說:“不恨就好。”
至少、倘若出了事,可以安心的離開。
他看周圍那四艘遊艇的眸光,騰著一抹幽深的冷意。
他說過,會送她平安回去!
而此刻,在很遠很遠的海岸,十艘漆黑的大型戰艇,正浩浩蕩蕩的朝著這個方向行駛而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