龍魂團的人就那麽抬著他走,一步一步抬上開來的車輛中。
林冉原本還癱軟在地、泣不成聲。
看到那一幕,連忙起身跌跌撞撞地追上去,追在擔架後。
戰深也大步跟上去,蘇俏緊隨她其後,默默握住他的手。
其余人自覺跟上,一同送戰爵上了車。
龍魂團開來的是軍用的大卡車,把戰爵的屍體抬上車後,紛紛給戰深蘇俏讓出路。
走在最前面的林冉本來已經要上車,才忽然意識到,她連上車坐在最前面的資格也沒有……
戰爵並不喜歡她,並且從始至終,隻把她當做一個下屬一般的人利用吧。
現在即便戰爵死去,戰爵希望坐在他身邊的人,也是蘇俏吧……
而她,甚至連哭都沒有資格、沒有名義……
光是想到這些,她手心就緊了緊,默默退到一旁讓路。
戰深上車後,雖然神不守舍,但他還是轉過身,將蘇俏也拉了上來。
蘇俏握著他的大手,沒有說話,只能默默陪伴。
她看到一旁的林冉,又朝著林冉伸出手。
林冉悲痛地抿了抿唇:“讓戰老夫人和其他人先上車吧……”
戰家眾人終究是戰爵的親人,而她只是個外人。
蘇俏卻說:“戰爵這一生最缺的是愛,哪怕是默默的喜歡。”
讓戰爵死去後能發現,身邊其實也有人喜歡他、愛他吧……
至於戰老夫人和戰家其他人……
蘇俏看了眼戰老夫人,薄書淑、戰澤堅等人。
來了以後除了老夫人,其他人全都沒有說話。
她淡淡揚出話:“戰爵若是活著,應該最不想靠近的就是戰家人。讓他死了能舒心些吧。”
林冉猶豫了片刻,終究是握住蘇俏的手,坐上了軍用大卡車。
其余人陸陸續續上來。
戰老夫人準備上時,龍梟卻攔住他們說:“你們坐另一輛車。”
他十分讚成蘇俏的話。
這一夜的交鋒、雖然最開始他們都十分厭惡戰爵。
可默默跟在戰爵身後、看到戰爵即便汗流浹背、也堅持著要把蘇俏抱出去時,身為男人,他們已經被那種毅力和堅定打動。
再聽剛才他們的對話,他們已經可以聯想到事情的大概……
當然,最主要的是,蘇俏說的那句話,他們就要滿足!
如果全程不是蘇俏執意帶上他們,如果蘇俏和其他人一樣留他們斷後,他們二十人,興許沒有任何人可以活著出來。
如果在剛才山洞被炸時,蘇俏帶著戰爵和戰深先走,那死去的不知道是他們中的誰……
來時不情不願,可此刻他們心裡已經只剩下慶幸。
慶幸出了這趟任務,慶幸認識這樣一個女生。
最終,龍魂團的二十人也上了車。
所有人分別坐在車廂的兩邊,中間是戰爵的遺體。
沒有任何人說話,氣氛凝重低沉。
而戰家人和其余支援的人坐在另一輛車上。
薄書淑擔憂地抽泣著:“這可怎麽辦……小俏是不是厭惡了……是不是不喜歡我們了……”
“是也是活該,我小時候就告訴過你們,對戰爵應該好些。”戰七吐槽。
那時候他也曾覺得家裡的氣氛不對,多次表示過抗議,不過戰澤堅總讓他別管大人的事。
而他生來隨性散漫,不如戰深那麽有責任感,加上每次戰爵都冷著一張臉,脾氣特別怪,所以他很少接觸。
後來長大後,喜歡自由的他更是經常到處玩,三天兩頭回家一次,和戰爵的接觸並不多。
但在這件事情、他也覺得戰家人有錯。
薄書淑眼淚吧嗒吧嗒地就掉下來,“我……嗚嗚……我那時候在戰家也沒什麽話語權,每次開口還被罵……”
作為一個兒媳婦,她剛到戰家其實也挺艱難。
每次偷偷給戰爵送東西,戰爵也總是會把她的東西扔掉、並且讓她滾。
幾次下來後,她也不太敢再接近……
現在想來,倘若她能多堅持一段時間,努力化解戰爵和戰深之間的隔閡,興許會有轉機。
只可惜……現在只剩下愧疚。
哪怕多年來並沒有傷害過戰爵一分一毫,但她也認為、戰家所有人團聚時、對戰爵不聞不問,本身就是一種精神上的錯誤。
她拉著戰澤堅的手臂說:“這可怎麽辦……好不容易找回兒媳婦,我以為能皆大歡喜,卻發生這樣的事……她要是厭惡我們戰家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!”戰老夫人沒耐心地打斷薄書淑的話說:
“這件事都是我的錯行了吧,你們別再多嘴!是非自有定論,小俏她不是是非不分的人!”
雖然話是這麽說,可想到蘇俏之前看她的眼神,她心裡就悶悶的,沒底。
確實好不容易喜歡上蘇俏,好不容易讓蘇俏改觀,要是……哎……
兩輛車啟動,還留了人在溶洞處進行善後。
龍梟想到什麽,看向蘇俏問:
“蘇小姐,剛才抓到點燃炸藥的人已經羈押起來,可洞內那些木國人怎麽辦?”
裡面至少還有幾十人……
蘇俏目光落向那溶洞,神色變得冰冷:
“既然他們那麽喜歡炸,那便炸了吧。”
說完後,還補充了句:
“多用些炸藥,費用我出。”
讓裡面所有的人,全給戰爵陪葬!
畢竟那些窮凶極惡的人,即便活著,也會是下一次刺殺他們的人,甚至還會變本加厲。
對待敵人,她從不會手軟。
龍梟那一刻隻覺得蘇俏帥極了,是那種發自骨子裡的帥!
他立即拿出對講機吩咐了一個字:“炸!”
陽光落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,他堅毅的面容硬朗十足。
沒過許久,“轟轟轟”的聲音響起,溶洞內山崩地裂。
無數困在裡面的人,也死在那片黑暗中,再未走出。
*
幾輛車陸陸續續往外行駛。
除了龍魂團和支援的人,許多車子坐的全是蘇俏戰深的朋友、親屬等。
連楚無欣、葉燃辰、墨雲霆等人都參與了這場支援,浩浩蕩蕩一大車人。
不過他們今天,並沒有機會和蘇俏說話,只是默默地陪伴。
出了這片區域後,又到達滿是鵝卵石的河邊。
蘇俏還記得來時,戰爵讓她系好安全帶。
那時候車輛是要高空墜落了,他其實是擔心摔到她。
那時候的他還那麽驕傲不可一世,宛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,可現在……
車子回到帝都,直達殯儀館。
一切用最好的規格,遺體整容師為戰爵做全身的整理,有人送來最昂貴的西裝。
蘇俏讓其他人去治療傷口,打發了不該在的人後,和戰深、林冉一同坐在冰冷的長廊裡等待。
過了許久,有人推著移動架出來:
“戰先生,蘇小姐,遺體已經整理好,請確認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