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俏:……
隔著鐵柵欄能做什麽?她只是單純地聊聊而已。
她耐著性子安撫:“我已經成年了,和戰深也訂了婚,你們作為我的家人,連基礎的信任都沒有麽?”
眾人連忙解釋:“不是,當然不是。”
他們當然信她,可是不代表他們信江肆那種小白臉。
不過看著蘇俏微皺的眉心,和她這沉重的口吻,眾人相視一看,最終還是同意。
“好,我們出去,你們慢慢聊。”
“我們信任小糖兒!”
“小糖兒千萬不要皺眉,要乖乖的喔,我們這就出去。”
幾人幫她撫平了眉宇,這才轉身往外面走。
陳sir也跟著走了出去。
監獄裡只剩下兩人。
江肆慵懶地靠在冰冷的鐵床上,淡淡揚出話:
“倘若你是來套我的話,大可不必。”
蘇俏沒有理會她,只是從衣袖裡摸出一個小小的東西快速倒騰。
片刻後,她說:
“這裡面的監聽器已經被我干擾,沒有任何人能聽到我們的談話。
江肆,如果你把我當朋友的話,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一些有用的線索。”
江肆沉默了許久,才忽然抬眸看她:
“你信不信我沒有殺人?”
聲音有些低沉,又帶著他骨子裡的淡漠。
不過在看蘇俏時,他眸子裡有了些溫度。
蘇俏莫名覺得氣氛有些……
她只能甩他一個白眼,“好歹咱們都是F班的學生,不管是誰在這兒,我都信。
我要是不信你,我特地進來聊什麽?乾脆讓陳sir對你用刑就好了。”
話語帶著些許的輕佻玩笑,瞬間讓氣氛化解。
江肆嘴角卻掠過一抹苦笑。
她啊,她總是這樣,他早該習慣了。
他閉上眼睛,淡漠地說:
“如果你信我,就出去吧,相信我的話,這樁案子永遠不會有人調查出來。”
蘇俏眉心一蹙,永遠不會有人調查出來?
這話的意思,他肯定是知道什麽,而且情況還很嚴重!
只可惜江肆已經閉目養神,絲毫沒有再理會她的打算。
她斂了斂眸,在心裡斟酌了好一番後,忽然說:
“如果真的查不出來,興許以後得麻煩你,每年抽空帶著F班的同學給我上上墳,我想知道每個同學的近況,有沒有真正的成長起來。”
江肆眉心皺了皺,睜開眼睛盯著她:
“你什麽意思?這則案子和你的生死有什麽關系?”
“你真的以為我只是單純受孔老先生的邀請,來參與這則案子的調查嗎?”蘇俏反問。
江肆凝視著她,瞳孔裡漸漸升騰起微微的震驚、困惑。
蘇俏索性把一疊資料拿出來翻看:
“實不相瞞,這樁案子在我進入帝大那一天,我已經在開始調查。這裡面死的每一個人,全都有可能是我的結局。”
江肆聽著檔案被她翻動得“唰唰唰”地響,眉心緊緊擰起。
死的那些人不全都是那個群裡的人……
難道蘇俏她也是……
忽然,他想起了蘇俏這半年來的變化。
原本是個不起眼的醜陋女生,連他都不會正眼看一眼。
可有一天,她忽然變得光芒四射、讓人移不開眼。
他倏地站起身,大步走到鐵柵欄前,一把抓住了蘇俏的手腕問:
“蘇俏,你別告訴我,你和那些死者一樣!”
他的話語裡帶了往日裡從未有過的焦急。
蘇俏卻收起資料,從容不迫地迎上他的目光:
“我是。”
兩個字,言簡意賅。
蘇俏也沒想到,她重生的事會最先讓江肆知道。
她一直準備告訴戰深,可每次又沒有勇氣,不知不覺就拖了這麽久。
而且目前看來,江肆反倒知道許許多多的線索。
她只能凝視著江肆說:“你既然知道了,就應該知道我隨時都有可能會死。
我也相信你不是會殺人的人,孔老先生也相信你,我們都希望你能提供一些線索。”
江肆忽然甩開了她的手腕,轉過身背對她,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握得很緊很緊。
和蘇俏相處了這麽久,他早該想到的,早該注意到的。
可那時候看到蘇俏的母親對她那麽過分,他以為兔子急了也會咬人,以為蘇俏完全是被逼出來的,沒朝那方面想。
卻沒想到……
他大手握了又握,好一會兒後,才對她說:
“你走吧,我保證你不會有事。”
低沉的嗓音在冰冷的地下室蕩開。
蘇俏眉心擰起,他保證她不會有事?
這話說的,難道他是殺了那些人的人?所以他不會對她動手?
不、不太可能。
雖然江肆的性格的確有些孤僻,還有些神秘,但她覺得他不是會殺人的人。
她盯著江肆的背影道:“江肆,你應該了解我的脾氣,你不說清楚,我只會一直查,總能查出來。”
“不必再浪費時間,這世界上興許所有的事情你都能解決,唯獨這一件事。”
江肆忽然轉身,口吻格外堅定。
他漆黑如墨的瞳孔凝視著她說:
“蘇俏,記住一句話,從今以後,不要相信你身邊的任何人,包括戰深,也包括我。”
蘇俏怔了怔,眉心緊緊蹙起。
不要信任身邊任何人?包括戰深?包括他?
他這話是什麽意思?
難道戰深會害她不成?他也會害她?
她總覺得一團迷霧將她包圍,不斷地籠罩過來,完全化不開。
頭都想得痛了,她實在想不通,索性抬起腳就“咚”的一腳踢出鐵門上。
“江肆,老子想弄死你的心都有了!”
江肆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,忽然輕輕一笑:
“你還是這個樣子比較好看,比站在戰深身邊好看多了。”
站在戰深身邊的她,宛若一個大家閨秀,端莊優雅,卻沒有這種骨子裡的活力。
在江寧城那段時間,他以為她會和他一樣過著灑脫不羈的生活。
卻沒想到,她為了一個男人,變得越來越不像她自己。
有些懷念地看了蘇俏一眼,他轉過身再次躺在了床上。
這次是躺著的姿勢,雙手墊在腦後,枕著手,雙腿隨意地搭在鐵床上,顯得那雙腿很長。
有一抹昏暗的光線灑落在他身上,襯得他慵懶桀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