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了顏蔓的控訴，顧淮西想要反駁，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。

  因為顏蔓的說是都是事實。

  大學時代，兩人交往期間，他一直沒有公開他們的關系。

  其中一個原因，就是他不想讓夏梓木知道這件事。

  那時夏梓木正在追求他，他一邊看不上她一個富家小姐，卑微成那樣向他求愛，一邊又有些享受她對他的諂媚。

  當時的他完全沒有去想，自己為什麽不願讓夏梓木知道他和顏蔓的關系，固執地覺得他應該是不喜歡的夏梓木的。

  如今看來，他在兩人之間猶豫，那時就已初見端倪。

  見他一直不說話，顏蔓突然笑起來。

  她臉上有傷，這一笑，竟有幾分猙獰。

  “怎麽，找不到借口了？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個渣滓了？

  “顧淮西，我花了五年時間等你，五年！整整五年，我只要一個顧家少夫人的位置，你為什麽就是不肯給我！？

  “你要是給不了我顧家少夫人的位置，又為什麽要一直吊著我，讓我看到希望，卻又一次次讓我失望！？
  “你要是乾淨利落地拒絕我，我何至於付出這麽多，算計這麽多，最後還落得這麽個下場！
  “你認錯了人，還把傷害夏梓木的人當寶，被我耍得團團轉，你踏馬活該！這就是報應……啊！”

  顏蔓話還沒說完，就被顧淮西一腳踹出去。

  她的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，飛出去不短的一段距離，最後重重地撞上身後的牆，滑落至地面。

  她本就傷得不輕，這一撞，便是沒力氣再起來了。

  顧淮西眼神陰翳，嗜血又怖人，“閉嘴！如果你一開始沒有騙我，哪兒會有這麽多事！

  “還說我吊著你，分明就是你自己犯賤，一直往我身上湊！

  “你怨我把你的位置告訴喬昌德，還想借夏梓木的刀殺我？誰給你的膽子！

  “我倒要看看，過了今天，你還有沒有命蹦躂！

  “楊凡，把她給我帶回去，直接送給喬昌德！”

  楊凡就跟在顧淮西身後，方才被眼前的一系列變故震住，這會兒聽到顧淮西的聲音，才回過神，立馬過去把顏蔓拖起來。

  免費看了這麽一出鬧劇，夏梓木暗暗咂舌。

  怎麽說呢。

  狗咬狗的場面，看起來就是得勁兒。

  顏蔓被楊凡清走後，夏梓木沒有和顧淮西說話的打算，決定直接離開。

  顧淮西見她要走，連忙過來攔住她。

  他臉上怒氣未散，神情還有幾分陰沉駭人。

  夏梓木停下腳步，毫不畏懼地同他對視。

  “顧少丟人沒丟夠，還想做什麽？”

  顧淮西平複心情，道：“你還記得江南院的那套房嗎？”

  江南院的別墅，是他和夏梓木的婚房。

  夏梓木有些不耐煩，“那房子我已經賣了，你想說什麽？”

  顧淮西被她眼中反感刺痛，努力讓自己不要去在意。

  “那套房子我已經買回來了。如果你想住的話，隨時可以……”

  “顧淮西，”夏梓木徹底沒了耐心，打斷他，“我已經說了不知多少次，有關你的過去的那些東西，我都不想要，更不想聽。

  “你現在是在做什麽？發現我才是救了你命的人，所以回心轉意了？

  “如果真的只是因為這個，我只能說，你的真心，真的有夠廉價。”

  顧淮西辯解道：“不是，我之前本來就中意你，只是因為有顏蔓從中作梗，我才做了些糊塗事。

  “現在她已經消失了，只要你再給我一次，機會，我們一定能回到從前那樣，做一對恩愛夫妻……”

  “顧少，做人要往前看。”夏梓木再次打斷他，臉上的表情始終淡淡的，“我未來的人生規劃裡，並沒有你的位置。”

  顧淮西的手緩緩縮緊，“那有誰的位置？陸景灝？”

  夏梓木毫不猶豫，“是。”

  如果她的未來有另一個男人參與，那那個人，一定只會是陸景灝。

  顧淮西手指掐進手心，像是要掐出血來。

  “我和你認識十年，他不過才和你認識幾個月，你就想用他來替代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？”

  “替代？別往自己臉上貼金，你哪裡比得上他？”夏梓木嗤笑一聲，“陸景灝在我心裡，那是天上星，是人間美好，是春風萬裡。而你——

  “不過是個狂妄自大又三心二意的渣男罷了。”

  顧淮西一再被夏梓木貶低，到底還是來了脾氣。

  夏梓木說他不如陸景灝，他就更氣了，胸口劇烈起伏，跟斷氧了似的。

  夏梓木沒有理會他的情緒，抬手，一把推開他，“明天我會把你列入公司禁止入內的目標人群名單，顧少要是不想被扔出去，以後還是別過來了。”

  她從他身邊走過，忽然想起什麽，“哦，對了，多謝顧少今天送我的禮。”

  顧淮西語氣有些凶，“什麽禮？”

  “當然是顧少辱罵毆打前女友的監控。”夏梓木紅唇一撩，笑容明豔嬌俏，“煩請顧少以後別再糾纏我，不然指不定哪天，這條視頻就會出現在主流媒體的報道中。”

  說完，她沒再停留，踩著八厘米的細跟走出了開放式辦公區。

  夏梓木離開後，顧淮西心裡的火越燒越旺，直接一腳踹翻了一把椅子泄憤。

  夏梓木聽著身後辦公室那邊傳出的聲響，心裡萬分舒坦。

  她忍不住笑，嘴裡甚至哼起了小調。

  走過拐角時，她的表情就僵住了。

  陸景灝一身西裝革履，靠在牆邊。

  頭微垂著，把玩著手裡的車鑰匙。

  聽到腳步聲在不遠處停下，他轉過頭。

  空無一人的樓梯道內，他一眼就看到了她。

  “下班了？”

  嗓音一如既往的淡。

  “……嗯。”

  夏梓木沒有上前。

  她此刻有些想往後退。

  比起面對陸景灝，她更願意回去再和顧淮西吵一架。

  原因無他，只因她猜測，他應該聽到了剛才她和顧淮西的對話。

  包括她誇讚他的那幾句話。

  想起她方才用來形容他的那幾個詞，她就尷尬得腳趾抓地。

  她猶豫片刻，隔著幾米的距離問他：“你剛才……有沒有聽到我和顧淮西說了什麽？”

  陸景灝手裡的車鑰匙轉了一圈，被放入西裝口袋。

  他直起身，走到夏梓木面前。

  今天他沒有保持住平日的分寸感，刻意靠近夏梓木。

  強烈的氣息逼近，夏梓木下意識地後退，直到後背抵著牆，退無可退，她才停了下來。

  她盡量維持自己的面部表情，不露一絲慌張，仰起頭看他。

  對上他漆黑的眸，重複了一遍方才的問題：“你聽到我和顧淮西說什麽了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