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音音覺得有些奇怪。

  那男人始終凝視著夏梓木的背影，分明是個外表清寂的人，望向夏梓木時，眼底繾綣的溫柔怎麽也化不開。

  是她看錯了嗎？

  葉音音心有疑惑，但她和夏梓木並不熟識，沒多問。

  兩人上了九樓，醫護人員已經在門口等了。

  夏梓木問葉音音：“確定要把孩子打了嗎？”

  這個決定，葉音音在看到驗孕棒結果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，“這個孩子不該來到這個世上，打了對孩子對我都好。”

  葉音音話說得決絕，眼裡的傷痛和其他複雜的情緒，卻是夏梓木看不懂的。

  “進去吧，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
  進手術室之前，葉音音道：“夏小姐，以後有機會，我一定當牛做馬報答你。還請你一定守住今天這個秘密。”

  幫她守住這個秘密不是難事，夏梓木點頭應下。

  葉音音進去沒多久，陸景灝帶著兩份宵夜回來。

  醫院對面街上賣的炒飯，送了兩碗蔬菜湯。

  夏梓木不確定地問：“在這裡吃嗎？”

  “覺得簡陋？”

  “倒也不是。只是覺得你在醫院走廊吃盒飯，有點……嗯……”

  “有點什麽？”

  “有點怪異。”夏梓木終於找到形容詞，“你的氣質和衣著談吐，應該是只會出現在高級餐廳的人。”

  “原來我在你眼裡這麽金貴？”他被她逗笑，薄唇勾出好看的弧度，“我曾經在垃圾場啃過爛蘋果。”

  他說得輕描淡寫，讓人辨不出是真事還是玩笑。

  夏梓木覺得他大概是在開玩笑。

  他這模樣，可不像是貧民窟出來的。

  葉音音懷孕兩個月，胚胎還沒成型，手術不到半小時就結束了。

  做完手術又觀察了半小時，沒有異常症狀，醫生直接就讓葉音音出來了。

  葉音音摘了口罩，臉色蒼白，很是疲倦的模樣。

  夏梓木扶著她往外走，陸景灝準備跟上，卻被醫生叫住。

  “你是孩子的父親嗎？”

  陸景灝想說不是，然而醫生沒給他否定的機會，就繼續道：“你女朋友這次手術很順利，但是你要清楚，人流對女性的身體還是有傷害的，次數多了甚至可能會導致以後要不了孩子。

  “你們如果暫時沒考慮要孩子的話，一定要做好避孕知道嗎？”

  陸景灝急著跟上夏梓木，便沒有解釋，隻隨口回了一句“下次注意”就離開了。

  他走後，走廊拐角，莫可走了出來了。

  她認得陸景灝。

  他是之前和夏梓木上了同城熱搜的那個男人。

  她剛剛好像聽到醫生說流產的事？

  醫生正準備回辦公室休息，莫可攔住她的去路，問道：“醫生，請問今晚有一個叫夏梓木的人來做人流嗎？我是她朋友，她讓我過來接她，但是我找不到她的手術室。”

  “夏梓木？剛剛走了。”醫生指了指電梯方向，“她男朋友剛上電梯，你追過去，或許能趕上。”

  套出話，莫可連聲謝謝都沒說，直接離開。

  她走到樓下，莫夫人買了熱粥回來，兩人正好遇上。

  見她來，莫夫人關切地問：“醫生怎麽說？你這個月為什麽沒來月經？”

  “內分泌失調，醫生給我開了些藥，吃一段時間看效果。”她回答完，又問：“媽，你在這家醫院是不是有朋友？可以請他幫我調一份數據嗎？”

  “沒問題，我打個電話問問。”

  很快，莫可便拿到了夏梓木的病歷。

  看到病歷上的內容，莫可震驚了。

  夏梓木居然已經懷孕兩個月了？
  兩個月前，她和她堂哥還沒離婚呢！
  這個孩子是陸景灝的，也就是說，夏梓木真的在婚內就和陸景灝牽扯不清，給她堂哥戴綠帽子了？

  這個女人真是不知廉恥！
  她拿出手機，立馬就給顧淮西去了電話。

  “哥，你現在有時間嗎？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說。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夏梓木把葉音音送到樓下，“要送你回家嗎？”

  “不了，我打車回去就好。”葉音音蒼白的小臉上強撐出一抹笑容，“夏小姐，今天真的謝謝你了。”

  夏梓木目送她上車，正打算給陸景灝發消息詢問他的位置，他的車就在她面前停下了。

  夏梓木拉開車門上去，“麻煩你跟我跑一趟了。”

  “沒事。記得你欠我一頓晚餐。”

  “好，下次我請你。”

  夏梓木望著前方像是沒有盡頭的路，一個個路燈靠近又遠離，車內忽明忽暗。

  她突然問：“我堂叔去藥店買藥的那些證據，是你給我的嗎？”

  陸景灝沒有隱瞞：“嗯。”

  “秦家兄妹的傷，也是你叫你做的？”

  “嗯。”

  盡管早已猜到這一答案，親耳聽到時，夏梓木心裡還是湧上些微複雜的情緒。

  他做了很多事，卻從不邀功。

  好似替她遮風擋雨這件事本身，就已經足夠讓他滿足。

  她扭頭，看著窗外的街景，低聲呢喃：“陸景灝，別對我這麽好。我怕……”

  她怕什麽？
  她頓住，沒有答案。

  陸景灝聽得清她的話，卻沒問她想說什麽。

  他從來都是這般，不會強迫她給出答案，盡量給她選擇的空間。

  從容不迫，卻又勢在必得。

  到了公寓樓下，夏梓木下車，“陸先生，再見。”

  她說完，轉身就走，背影有幾分落荒而逃的味道。

  陸景灝側頭看著她離開的方向，眉眼間含有幾分不明顯的笑意，嗓音醇厚：“晚安。”

  我的夏小姐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莫可抵達顧家，直奔顧淮西書房。

  她心裡著急，但還是敲了門。

  顧淮西不喜歡別人對他失禮。

  就算她是他的表妹也一樣。

  門內響起顧淮西平緩沒有起伏的聲音：“進來。”

  莫可推門進去，隨手關上門，直接衝到顧淮西辦公桌前，“哥，你知不知道我今晚在醫院遇到了誰？”

  顧淮西看著桌上的項目計劃書，沒有抬頭，“誰？”

  “夏梓木和她那個姓陸的男朋友！”

  聞言，顧淮西抬起頭，原本平和的俊容上帶了幾分不耐，“他們去醫院和我有關系？你大半夜跑過來，就為了說這個？”

  “重點是，他們去的是婦科！”莫可情緒有些激動，聲音由低變高，“陸景灝陪夏梓木去醫院，是去做人流去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