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吻結束,陸景灝理智回歸。
想起方才自己一時衝動做出的事,隱隱生出懊惱。
他已經熬了這麽久。
如今只差臨門一腳,終究還是被她的激將法給激到了。
他明知她是故意氣他。
明知她不可能和另一個男人發生關系。
可他方才還是被激怒了。
那些話,就算不做,僅只是從她口中說出,都讓他心裡難受得不行。
可就算再難受,他也不該碰她的。
他明明都決定好要放手了.
“時衍。”
他聽到她叫他,垂眸看去。
懷裡的女人仰著頭,眼睛裡折射出璀璨的光,像是刻意要冷著臉,卻怎麽也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。
剛才他因衝動而吻了她,這一舉動,似乎讓她誤以為他已經決定跟她和好了。
她問:“時衍,不是要分手嗎?你現在在做什麽?快出去,讓止行川進來啊。”
她故意說話刺激他,全然沒有看到他面上重新冷硬的表情。
他松開她,“我現在出去。”
夏梓木卻抬手抱住他的腰,“又想唬我?你不可能這麽做的,別騙我了。”
陸景灝語氣又冷又硬,“我沒騙你。”
“你要是願意放止行川進來,那你剛才生氣做什麽?”夏梓木篤定了他不可能會放止行川進來,“你之前還騙我說你移情別戀了,結果不過是和楊瑛假結婚罷了。
“你騙我的事那麽多,你以為我這會兒還會信你?
“剛才還一副要永遠和我決裂的樣子,結果下一秒就被我激怒了,你之前都是裝給誰看呢?”
縱使被拆穿,陸景灝依舊維持著先前的態度:“我沒裝。”
夏梓木根本不信,追問:“現在你還要和楊瑛結婚嗎?”
問出這問題時,她心裡隱隱期待。
就方才陸景灝的反應來看,夏梓木猜出了他即將說出口的回答。
都已經親她了,他總不能再嘴硬不要她了吧?
然而,他的答案還是讓她失望了。
陸景灝幾經權衡,最終閉了閉眼,一狠心,道:“結。”
他不能讓她看著他一點點走向死亡。
就算她願意,他也不願。
向死亡推進的過程,絕望是會累加的。
那種無力到窒息的感覺,他一個人知道就夠了。
他不想因為自己的死而讓任何人難過。
尤其是她。
因為最在乎,所以最小心翼翼。
陸景灝的聲音很輕,像是怕再大一點,她就會立刻開始鬧。
夏梓木心臟停跳一秒,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。
方才她是在裝冷臉。
這會兒卻是真的冷了。
“時衍。”她推開他,聲音沒有任何起伏,平靜得可怕,“我剛剛說了,這是最後一次。
“今天你從這裡出去,我就再也不會來找你。
“你聽清楚了嗎?”
“聽清了,”他松開她,眉眼低垂,替她捋了捋耳邊垂下的發絲,“你說,這是你最後一次找我。”
“那你還氣我?”
“因為這就是我想要的。”
他要她永遠都不要再來找他。
最好忘了這個世界上有他這樣一個人。
如此,等以後“言久的陸時衍與其夫人隱居世外”的新聞登上頭條,她才不會去求證。
也永遠不會知道,那個纏了她半年的陸景灝,其實已經消失在了世界一隅。
她只會記得,自己的生命中曾經有一個負心漢。
隨著時間流逝,她甚至會記不清他的臉。
她將會像遺忘了對顧淮西的感情一般,漸漸地也忘了他。
這個結果,於他而言,再好不過。
於她,也是一樣。
夏梓木盯著他,嘴臉忽而扯出一抹笑,“這是你想要的?”
如果不是她眼裡已經積蓄起了淚光,旁人或許真的會以為她只是在笑。
陸景灝心臟猛然縮緊,強迫自己不要回避,同她對視,“嗯。”
這是最後一次。
只要他現在不動搖,她就再也不會來找他。
他的目的終於要達到了。
終於
他手指緊緊攥進掌心,像是要摳出血來。
他費盡心思圈在身邊的人,以後,就再也不是他的了。
得了他的回答,夏梓木一顆心徹底冷了。
“出去。”
陸景灝看到她臉上滾落的淚珠,渾身僵了幾秒,下意識地想要替她擦。
手還未抬起來,夏梓木見他沒動,再次加重語氣:“出去!我讓你出去!你沒聽到嗎!?”
強硬的吼聲,配上她臉上的淚痕,卻只剩狼狽。
陸景灝半抬起的手落下,終是轉身,拉開洗手間的門出去。
門口,止行川和止絨都等在那裡。
見只有他一個人出來,兩人表情各異。
在陸景灝還沒反應過來之時,止行川已經快步推開門進去。
待陸景灝反應過來攔人,門已經在他面前被關上。
他想要進去,把止行川拉出來。
可他不能。
方才,他已經親手斷了他和夏梓木最後的可能。
他現在進去,只會剛斷乾淨的切口,又生出新的絲絲縷縷,再捋不清。
“時衍.”
聽到有人叫自己,陸景灝朝聲源看過去。
止絨站在距離他兩米遠的地方,小心翼翼地道:“你和夏梓木沒有和好嗎?”
他沒有回話,眼底一片冷涼,“先前是你把夏梓木關在這裡面的?”
止絨明白他是想秋後算帳了,立馬解釋道:“不是!我是被夏梓木威脅的!她讓我把她關在這裡,然後把你引過來,其他的我什麽都沒做!”
她說完,前因後果,陸景灝瞬間就想明白了。
夏梓木是在試他。
這是她給他最後的機會。
而他放棄了這個機會。
也放棄了她。
止絨說完後,緊張地等著陸景灝的反應。
她以為他會問她很多問題。
可最後,他只是沉默著走開了。
一句話都沒有再說。
止行川進到洗手間時,夏梓木還站在原地沒動。
她臉上掛著淚痕,表情木然。
不聲不響,卻莫名惹人心疼。
“夏小姐”
他放輕了聲音,試探性地叫了她一聲。
夏梓木的瞳孔在他身上聚焦,而後一言不發地走進了一間隔間。
他沒催促,靜靜地站在原地等。
過了大概三分鍾,夏梓木才重新從隔間出來。
她脫掉了陸景灝的名貴西裝,換回了自己的衣服。
隔間門關上之前,止行川注意到垃圾桶裡多出的一件西裝外套。
正是陸景灝的那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