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走進辦公室外時,就聽到辦公室內響起一陣手機鈴聲。
顧淮西把手機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來看了眼,是個陌生號碼。
他接通,那邊卻很快掛斷。
顧淮西眉心擰著,打回去,無人接聽。
夏梓木用手肘推開辦公室的門進去。
顧淮西聽到動靜,回頭看了她一眼,“你怎麽盛得這麽滿?”
夏梓木手裡的兩個玻璃杯都裝得很滿,她走得有些慢,像是擔心裡面的液體會晃出來。
顧淮西隨手把手機放在桌上,站起身準備過去幫她。
誰知剛靠近,夏梓木就忽然崴了腳,兩杯牛奶,有一半都撒到了他身上。
顧淮西有輕微的潔癖,看到西裝上粘膩的液體,面露不悅。
但潑他牛奶的人是夏梓木,他不好生氣,隻得壓下心裡的不滿。
夏梓木沒有說抱歉,直接道:“洗手間在辦公室外面左拐的位置。”
聲音有些冷硬,像是絲毫不覺得自己把牛奶潑到他身上是不對的。
顧淮西聽著她這語氣,甚至覺得她這是在蓄意報復他。
“你故意的?”
夏梓木沒有跟他撒謊,“是。”
顧淮西:“……”
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,很不舒服。
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沒說什麽,直接抬腿走出辦公室。
他走後,夏梓木走到沙發邊,一眼就看到了茶幾上的手機。
之前顧淮西說他手機裡有那晚的視頻,她一直沒找到查證,今晚終於有了機會。
雖然後天陸景灝可能就會知道那晚的真相,可她還是得提前銷毀掉直接證據。
她不希望讓他看到自己在不清醒的狀態下,向別的男人求歡的樣子。
光是讓他知道這件事,就已經足夠讓她難受了。
要是再讓他看到視頻,她真的會瘋掉的。
今晚她在牛奶裡放了幾片安眠藥,本想著要是顧淮西接電話後要是沒把手機放在這裡,她就等他睡著了再拿手機。
沒想到第一個計劃就成功了。
她把牛奶放在茶幾上,拿起顧淮西的手機。
手機設了密碼鎖,她試了顧淮西的生日和他身份證的後六位,都不對。
她拿出自己的手機,看了顏蔓在社交軟件上的生日,輸入。
也不對。
她猶豫片刻,最後輸入了她自己的生日。
密碼鎖開了。
她內心沒有絲毫情緒波動,立馬去翻顧淮西的相冊。
顧淮西的手機相冊很乾淨,幾乎都是一些商業活動的照片,以及財經新聞的截圖,還有幾張她的照片,再沒有其他。
她不放心,還特意檢查了雲相冊,以及他手機上的網盤。
空空如也。
他手機裡根本就沒有那晚的視頻。
他果然是在騙她!
“你在做什麽?”
辦公室的門被推開,顧淮西進來,恰好看到她拿著他的手機在看著什麽。
顧淮西三步並作兩步,快步走向她,一把奪回手機。
拿到手機後,他看向手機屏幕。
密碼鎖已經開了。
他的心有一瞬間的慌亂,下一刻,耳邊就響起夏梓木冷聲的質問:“你沒有那晚的視頻,對不對?”
顧淮西呼吸窒了一下,故作鎮定地道:“我只是沒有存在我手機裡,那麽重要的東西,我自然是存在電腦裡的。”
這一次,夏梓木沒有任何猶豫,眼底一片清明,“你在騙我。”
她態度比上次堅定太多,顧淮西知道這事兒瞞不住了,便道:“是,我確實沒有那晚的視頻。但是事實是存在的!
“我雖然沒有房間的視頻,但是酒店走廊的監控視頻在我手裡,陸景灝要是看到了,必定能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麽。”
顧淮西說著,眼神逐漸瘋狂,“事情都發生了,你為什麽還是不願意接受我?我已經放下自尊向你示好這麽多次,你都看不到嗎?
“你那晚和我做了,你以為陸景灝還會要你?是男人就不可能不介意自己女人和別人發生關系,你都被我上了,陸景灝根本不可能再上……”
“啪!”
靜謐的空間,巴掌聲格外響亮。
顧淮西被這一巴掌打得頭歪向一邊,耳朵嗡嗡作響,半邊的臉火辣辣的疼。
“夏梓木——”
他猛地扭回頭,咬牙切齒。
對上夏梓木的視線,注意到她眼眸中閃爍的淚光後,這才意識到,他剛才又口不擇言了。
他每次生氣,就總喜歡戳她痛處,不自覺地會對她說一些極具攻擊性和侮辱性的話。
他像是突然被拔掉電源的音響,張著嘴,發不出半點聲音。
夏梓木雙目瞪圓,眼尾泛紅,恨聲道:“滾!”
顧淮西看到她逞強的模樣,心裡揪痛。
他不想讓她難過的。
可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。
他們每次見面,似乎總有一個人要落敗,要難受。
大多數時候是他,偶爾會是她。
今天卻是兩人都敗了,誰也沒佔到上風。
他今天過來,本來想借把視頻拿給夏正國看的話脅迫她的。
但現在這個情況,似乎已經沒可能再打這張牌了。
他垂著的手緩緩縮緊,再開口時,聲音有些啞:“我……剛才不是故意的。”
他只是想求她回來。
可不知為何,每次出口的,都是最傷人的話。
夏梓木抓起桌上的杯子,重重地砸在他身上,情緒有些失控,“我叫你滾,沒聽到嗎!?”
玻璃杯在他腳邊碎開,牛奶濺了他一身。
顧淮西的手緊了又緊,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。
他走後,夏梓木仰著頭,閉了閉眼,把眼淚憋回去。
而後搖晃著身子,走進一旁的休息室。
沒開燈,在床邊抱著膝蓋坐下。
一想到自己的身子被顧淮西碰過,她就惡心得想去死。
他居然還拿陸景灝來激她。
他怎麽敢!
後天陸景灝要是知道了她最難堪最恥辱的那一晚,她該怎麽辦?
他要是因為這個對她心生嫌隙,她該怎麽辦?
他要是因為這個想要徹底拋棄她,她又該如何……
她把頭埋進手臂和膝蓋間,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抓住,無法呼吸,生生的疼。
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向陸景灝邁出那一步,本以為將來等著她的,是繁花似錦。
誰知顧淮西竟再次將她推入萬丈深淵……
黑暗中,夏梓木緊緊抱住自己,手指深陷進腿肉裡,瑩潤的指甲掐得泛白,手指曲成極彎的弧度,像是要被折斷一般。
不知過了多久,休息室的房門被打開一條縫。
這條縫逐漸擴大,最後照亮了她的整個身子。
“小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