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梓木走後，陸清爵便回了屋裡。

  剛推開門，就見虞芳華面色難看地站在玄關。

  陸清爵剛才和夏梓木說話的聲音不算小，虞芳華都聽到了。

  她冷沉地對陸清爵說：“跟我上樓。”

  說完，頭也不回地往裡走。

  陸清爵沒有猶豫，跟了上去。

  母子倆進到書房，陸清爵跟在後面，抬手把門關上。

  房門剛一關上，一個巴掌就直接落在了陸清爵臉上。

  聲音清脆且響亮，在寂靜的書房中尤為明顯。

  陸清爵還沒回過神，就聽虞芳華怒斥道：“時衍之前就說了，要我們配合他扮演和睦的一家人。

  “你今天兩次三番地表現出對他的排斥，剛才還直接在夏梓木面前說時衍的不是，你就不怕他後面跟我們算帳？”

  她說完，就聽陸清爵嗤笑一聲。

  他隨手拎起腿上那隻已經死了的貓，從輪椅上站起來。

  站得筆直穩妥，那雙腿分明沒有任何問題。

  他低頭看著方才打了自己的母親，眼神陰沉沉的，像是要吃人。

  但面前的人畢竟是他生母，在未觸及底線的情況下，他不可能真的動手。

  “你以為那個姓夏的女人那麽好騙，隨便糊弄一下，就真的會像個傻白甜一樣相信我們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？

  “再者，陸時衍不過是我爸在外頭的私生子，憑什麽命令我們服從他的安排，還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？
  “他一個貧民窟裡和那些臭魚爛蝦一起生活過的垃圾，你怕他做什麽！”

  “怕他做什麽？”虞芳華情緒有些激動，忍不住提高音量，“你忘了你這腿是怎麽廢的了？我和你爸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幫你把腿治好了，你難道還想讓他再廢你一次！？”

  “那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！”陸清爵完全聽不進虞芳華的話，“這兩年我爸的公司也有了不少起色，等過段時間我也會回公司上班。

  “我們家已經站起來了，就算離開陸時衍，我們家照樣能過得風生水起！

  “再過幾年，等我振興了我們家族的產業，當年陸時衍施加給我的，我必定會十倍奉還！”

  “你說的倒是輕松！”虞芳華被自己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給氣笑了，“你知道你爸的公司這兩年為什麽會越做越好嗎？
  “那是因為你爸是時衍的父親，首都那些認識時衍的富賈都要看在他的面子上給你爸幾分薄面！
  “你要是和時衍鬧翻了，你讓我們一家人吃什麽去？他和我們之間的關系本來就淡，你今天做的這些，是想害死我們！”

  “媽，你就是跪久了，已經不知道怎麽站起來了。”陸清爵的想法沒有因為虞芳華的這番話有絲毫的動搖，“他之前能廢了我腿，不過是因為我一時疏忽。

  “他手底下養的全是蔣棲眠那樣的地痞流氓，那些人不知道犯了多少事，我要是想弄他們，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！”

  虞芳華緩了幾口氣，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，“光是你今天沉不住氣的表現，就已經說明你沒有辦大事的能力。

  “時衍的實力遠不止你想象的那般簡單，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，別引火燒身！”

  陸清爵攥緊拳頭，“你的意思是，要我裝一輩子殘廢，借此來躲避陸時衍的鋒芒？”

  “是。”虞芳華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，“媽只要你活著就夠了。我們家以前對不起時衍，現在已經扯平了，你最好別再招惹他。

  “還有，這段時間我不會再讓人給你送‘寵物’了，等陸時衍和夏梓木走了，我再讓人給你準備。”

  虞芳華說完，沒有給陸清爵反駁的機會，繞過他就推開門離開了。

  門在身後被關上，陸清爵眼底的陰鬱愈發濃重，最後還是沒忍住脾氣，抬腳狠狠踩在那隻已經死去的橘貓身上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冬季的街頭略顯清冷蕭瑟，夏梓木和陸景灝漫無目的地在首都逛了半天，最後在一座廣場歇腳。

  廣場的湖邊有海鷗，夏梓木買了麵包，和其他遊客一起逗鳥兒。

  陸景灝陪她玩了一會兒，見她臉蛋都凍紅了，問道：“要喝咖啡嗎？”

  他來的時候注意到廣場外有一家咖啡廳，環境還不錯。

  最重要的是有空調。

  很暖和。

  夏梓木還沒玩夠，隨口回道：“你幫我帶一杯過來吧。”

  陸景灝的意思是叫她進去暖和一下，但難得看她玩得這麽開心，便沒有強行讓她過去。

  他帶一杯熱飲過來也能暖暖身子。

  “原地等我，我很快回來。”

  “嗯嗯。”

  陸景灝把自己的麵包也交給她，轉身就朝廣場外的裝修精致的店鋪走去。

  今天是工作日，來廣場這邊玩的人不多，喂海鷗的遊人更少。

  僧多肉少的情況下，夏梓木周圍聚集了大量海鷗。

  她買來的麵包很快喂完，打算再去買一些。

  轉過頭，就見廣場的石凳上坐著一個男人。

  身材高挑，眉眼深邃，標準的混血帥哥。

  他面無表情地坐在石凳上，腿上、肩膀上以及他旁邊空出來的半截石凳上都停了幾隻海鷗。

  看著有些呆。

  夏梓木看了一眼，很快就收回視線，去店裡買麵包。

  過了一兩分鍾，回來時，那個男人依舊坐在那裡。

  唯一不同的是，他身邊停著的海鷗更多了。

  就連頭頂都蹲著一隻。

  夏梓木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。

  有些擔心那海鷗在他頭上解決排泄問題。

  也許是她看那人的次數有些多，他也看向她，打招呼似的朝她點了點頭。

  夏梓木微微一愣，也衝他笑了笑。

  正準備離開，那個男人突然開口問：“女士，這裡是南廣場，沒錯吧？”

  夏梓木：“不是，這裡是東廣場。”

  男人陷入迷之沉默。

  夏梓木猜出他大概是迷路了，繼續道：“南廣場的話，你從那兩座大廈中間穿過去，第一個路口左拐，從地下穿過馬路，上去後再右拐就是了。”

  男人消化了一下她說的話，“好的，謝謝。”

  “小事。”

  夏梓木給人指完路，便繼續去給海鷗喂食了。

  過了大概五分鍾，她聽到身後有人叫她。

  “女士。”

  夏梓木回頭。

  是剛才在石凳上的那個男人。

  他拿出手機，十分認真地請求：“你可以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跟我說一遍嗎？

  “我錄個音。”

  夏梓木：“……”

  這看起來成熟穩重，沒想到竟然是個路癡。